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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不烈，玉楼怎会为此而倾呢？&rdo;鳌拜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杯，一边又对杰书说道：&ldo;你问如何淡泊宁静？比如说苏克萨哈的案子，何妨你我同审，会衔而奏，王爷便可借此又得数日清闲，你看如何？&rdo;

见鳌拜单刀直入，杰书心知一切计划均成泡影，苦笑一声说道：&ldo;看来鳌公已是胸有成竹了，不知打算怎么个审法呢？&rdo;

鳌拜将银杯轻轻放在案头，脸色一沉说道：&ldo;我自然等问过后才好定下来───班布尔善大人，咱们坐的时候不小了，也该回去了，让王爷自个儿再好生想想。&rdo;说完，不等杰书醒过神来，便带了班布尔善扬长而去。

十三　康熙帝屈尊拜明师　伍次友应聘教龙儿

会试完几个月间，明珠很高兴了一阵子，拜房师，会同年，整天不落屋。谁料引见下来，仅授了个博望同知。他很扫兴。伍次友劝他不必赴任，在京等一等机会再看。谁想一再运动也运动不出一个京官来。伍次友原想自己出外游历，谁知时运不好，害了几个月的风寒，待病痊愈后，身子仍十分虚弱。几个月中全亏了何桂柱和明珠两个人轮番侍候，汤水药饵十分方便。那何桂柱原来有点瞧不起明珠拿大，今见他对伍次友十分体贴，倒去了心中芥蒂。

这天吃过早点，看天色阴沉沉的，没个地方好去，伍次友很觉得无聊，便叫了何桂柱来，笑道：&ldo;明珠弟大约又去找内务府那个姓黄的去了。前头门面没事吧？叫伙计们张罗着，你我摆上一局如何？&rdo;

何桂柱笑道：&ldo;二爷好兴致，不过我的棋艺不高，怕扫了您的兴。&rdo;嘴里说着，却踅转去捧了棋盘进来，先抢了黑子儿，齐齐整整在天元和四角星位布了五个子儿，说道：&ldo;饶五个子儿吧，二爷手下留情。&rdo;二人一笑落座。

弈至中盘，伍次友已略占上风。何桂柱右边数子被伍次友镇封，如不逃必被吃掉，苦思很久，也想不出对策，只好&ldo;尖&rdo;顶出头。伍次友道：&ldo;岂不闻&lso;随手而着者，无谋之人也&rso;，难道角上大块棋子都不要了吗？&rdo;何桂柱看了看笑道：&ldo;这个角二爷夺不去，须得先逃这几个子。&rdo;忽听背后有人说：&ldo;柱儿这个角须补一着，不然伍先生就要在里边做＇牛头六＇了！&rdo;

二人专注下棋，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人，倒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魏东亭披着油衣站在柱儿身后。柱儿忙起身道：&ldo;魏爷，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二位才是将遇良才。来来，您请。&rdo;伍次友也笑道：&ldo;外头下雨了，快脱掉油衣，坐这边暖和暖和。&rdo;

魏东亭笑着摆摆手，也不脱雨具，就坐在旁边说道：&ldo;今儿个可没功夫玩，兄弟是奉了家主之命，和伍先生商议一件事。&rdo;

伍次友却还在恋棋，笑道：&ldo;什么事这么要紧的？&rdo;何桂柱见他们有正经事，推身而起，拱手说道：&ldo;二位爷说话，我去弄点茶来。&rdo;魏东亭忙道：&ldo;不必了，你也不妨听听。&rdo;

魏东亭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份桑皮纸的帖子，说道：&ldo;您瞧瞧这个！&rdo;伍次友接过一瞧，上头一行钟王小楷端正写着：&ldo;敬请伍次友过府一叙，以慰渴慕。&rdo;下头一行细笔恭楷写的是&ldo;私淑弟子索额图丧次&rdo;，还有一行附言是&ldo;余事由来人奉告&rdo;。

伍次友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ldo;这既非名刺，也不像拜帖，而且索额图大人乃当朝要人，这样称呼实不敢当。还请贤弟明说缘由。&rdo;

魏东亭看着棋，句斟字酌地说：&ldo;是这么回事，索额图大人有一幼弟龙儿，太夫人十分钟爱，今年已将十四，一直想聘饱学之士做西席教授。&rdo;他抬头看看伍次友，又继续说，&ldo;先生书香世家，名满遐迩，索大人早就渴想一见，但恐怕先生雅量高致，未必肯从屈就。索尼老中堂临终谆嘱再三，一定要请高手教授龙儿，索大人不违父命，墨至居丧，故尔派兄弟前来敦请。&rdo;言毕又施一礼，&ldo;东亭敬请先生赏我一点面子。&rdo;态度十分恳切。

伍次友听了点笑道：&ldo;既如此，也算有缘，倒难为你了。&rdo;魏东亭笑道：&ldo;确是有缘，这学生，先生是见过的。&rdo;

伍次友仰起脸来想了半晌，茫然地摇了摇头，&ldo;见过？我来京后很少结交外人呢！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你带来的那位龙儿？&rdo;魏东亭拊掌而笑，说道：&ldo;对！就是龙儿，龙儿见了您，回去便吵着要太夫人派人接您去。因当时大考在即不便打扰，谁知这一耽误几年过去了，───我上次向先生说的＇机会＇就是这事儿了。&rdo;

伍次友笑道：&ldo;龙儿我倒很喜欢，资质俱佳！得英才而育之，亦一大快事，不过───&rdo;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ldo;日前收到家书，老父年高，十分思念于我，且在京城郁闷得很，想回乡一看───&rdo;

不等伍次友说完，魏东亭接着口便道：&ldo;老太爷那里一切均请放心。兄弟有几位朋友要到贵乡采办些东西，可以托他们先见一见老人家。老人家如高兴，来京逛逛也好嘛！&rdo;

何桂柱听到这儿，凑趣地说道：&ldo;二爷到辅政爷府做了西宾，老太爷听了也是欢喜的。可别要像明老爷那样，忙得顾不上落屋，更甭说和我们一起玩棋打双陆了！&rdo;魏东亭笑道：&ldo;他倒不是瞧不起你们，前日在乌学士家见着他，还一个劲抱怨应酬太多，没功夫回悦朋店去，只怕先生和何老板要怪他疏远呢！&rdo;说到这儿，他站起身来问道：&ldo;先生，外头车是现成的，如不见弃，咱们这就去罢，可好？&rdo;

伍次友也站起来笑道：&ldo;既蒙索额图大人如此错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rdo;魏东亭一摆手道：&ldo;您先请，自今儿个起，兄弟只是龙儿的伴读，您是我的师长，不能和您平起平坐的了。&rdo;伍次友见如此说，又站住脚说道：&ldo;哪里的话，与其如此，毋宁我与龙儿以世兄弟相称，免了这个师生名分也罢，我很不爱这些个繁文缛节，拘死了人，还说是圣人之教！&rdo;

魏东亭正为康熙行拜师礼之事犯愁，担心办不好这个差。不想伍次友如此倜傥慡朗，真有点喜出望外。便乘机又叮上一句，&ldo;要是索额图大人不答应呢？&rdo;伍次友却满不在乎地道：&ldo;半师半友最好。索额图大人那里我自去说。&rdo;

索额图在一桌丰盛的筵席旁心神不安地等待着，又怕魏东亭办不好差，请不来先生，又怕先生来了礼节无法安排，心里七上八下的。

对太皇太后交给他的这件差事，他始终疑虑重重。自古帝君深居九得，垂拱而治，哪里听说过皇帝悄悄儿请一个白衣秀士做老师的事儿？但太皇太后似乎非常坚决。她说：&ldo;皇帝不大不小的了，不能就这么耽搁下去。鳌拜请的那个什么济世万万使不得。苏麻喇姑虽好，读的书究竟有限，她又是个女孩子，上不得台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rdo;───这事若是走了风，被鳌拜知道了，会怎么样呢？白龙鱼服，常年屈于臣下之家，万一有个三差两错，那该是个什么罪名，又怎样向天下后世解释这件事呢？眼前就有在件棘手的事儿，既是师生，就要行拜师之礼，皇帝又怎么软得下膝盖来呢？───这事办好了，也未必就能名垂后世，不过落个值过儿，办砸了就可能身败名裂！索额图想东想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在旁边的康熙早猜出他的心事，笑道：&ldo;既然咱们合演这一出戏，那就要唱得真一点，唱砸了朕是不依的。你是哥子，我便是兄弟。我虽是君他可是师！师道尊严，你道朕连这个都不知吗？&rdo;索额图忙躬身答道：&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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