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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ldo;哈哈，你也是医学院大二的学生了，还不懂这些？&rdo;郭颖用谢晓婷刚才的话来回敬她，&ldo;人的生死界限，其实并不神秘，也不可怕。&rdo;

郭颖回忆起她第一次接触死亡，是在十五岁那年，因心脏病住院的父亲在夜里去世了，她是在病房里守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这种令人心碎的场面也是她后来报考医学院的理由。

那一夜下着暴雨，母亲、姐姐出差远在异地，只有她守在父亲身边，病房里紧张的抢救工作结束了，各种医疗器械开始撤出病房，父亲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脸部已蒙上了白被单。郭颖在床边哭得天昏地暗，后来，护士将她劝到了值班室，这里有一张小床，护士叫她在这里休息，她听见护士们议论说，管太平间的人没找着，只有天亮后再运父亲的遗体去太平间了。

半夜过后，郭颖悄悄溜出了护士值班室，回到了父亲的病房。她无端地认为父亲如果有一个儿子，此时一定是守在他身边的。那么，作为女儿，她也能这样做。她要陪伴着父亲一直到天亮。她走进空无一人的病房，在父亲的床边坐下，突然，一种无法遏止的巨大悲痛再次袭来，她伏在父亲的遗体上痛哭起来。她掀开白被单，用手抚摸父亲的脸。护士们再次拥了进来，安慰她并劝她离开，她几乎是吼叫着说：&ldo;不！&rdo;

就这样，她坐在床边，握着父亲冰凉的手一直到天亮。从那以后，郭颖对暗黑和死亡不再恐惧，有时在夜里听见家里有什么响动，她便会从容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希望父亲的身影出现，尽管那是不可能的事。

听完郭颖的讲述，谢晓婷瞪大眼睛说：&ldo;你太胆大了！&rdo;

郭颖说：&ldo;不是胆大，如果是你父亲，你也会做到的。&rdo;

谢晓婷认真想了想说：&ldo;我做不到。一个人守着遗体到天亮，我会崩溃的。&rdo;

郭颖取笑她说：&ldo;你父母白养你了。&rdo;

这时，谢晓婷的眼睛突然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紧张地说：&ldo;有人！有人！&rdo;

郭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一片黑色的树影中，显露出凉亭的轮廓，一个人影在凉亭的柱子旁晃动。

&ldo;别大惊小怪，也许是谈恋爱的吧。&rdo;郭颖拍了拍谢晓婷说。

&ldo;我看不像是谈恋爱的，&rdo;谢晓婷说，&ldo;我注意那凉亭很久了。一直是一个人影。开始我没觉察到，因为那影子凝固在那里没动，像一根树桩，现在他动起来了，我才确认是一个人。你想，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呢？&rdo;

郭颖看了看表，夜里12点15分，她心里格登一声。看来，夜半之后，这后山上总要出现点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说：&ldo;我们悄悄地走过去看看。&rdo;

午夜的后山，除了山顶还浸着一些微光外，四周已是一片黑暗。没有风，云层低得像压在头顶上似的，闷热无比。从这山顶到远处的凉亭，中间隔着很深的沟谷，陡峭的山坡上覆盖着松树和灌木，现在看去，只是一大片密匝匝的黑影，里面没有路，加上曾有人在林中发现一条长蛇的传闻，郭颖和谢晓婷是害怕在这夜半时分穿过这片密林的。

从这山顶到达凉亭的另一条途径是从山后的一条石阶下到山脚，再贴着山脚绕到凉亭的方向，那里有一条上山的石阶。

只有选择这条迂回的路了。

正要起身，谢晓婷突然从郭颖手中抢过电筒说：&ldo;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先留在这里，我见了凉亭上的那人后，一定会过来接你。&rdo;

郭颖大吃一惊，说：&ldo;怎么，你吃了豹子胆了，不怕凉亭上那个黑影是鬼，把你抓了去？&rdo;

谢晓婷清脆地笑起来，说：&ldo;给你说实话吧，我已经感觉到了，那人是何教授，准是他，我以前在夜里的凉亭上就遇见过他两次，奇奇怪怪的，一个人在那里转悠，说是天太热出来乘凉，但这显然是托词。我现在过去，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我感觉他心里好像有什么秘密。&rdo;

&ldo;不只为这事吧？&rdo;郭颖感觉到了谢晓婷的另一种心思，便打趣道，&ldo;好，成全你，良宵佳人，哈哈！不过得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还是回寝室等你？&rdo;

谢晓婷说：&ldo;你坏！师生恋，可能吗？我只是去说几句话就回来，你呆在这儿别动。&rdo;

谢晓婷从山后的石阶走下去了，她要从山下绕到凉亭那边去，郭颖看见她的手电光摇摇晃晃的，一会儿便被树林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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