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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电脑合起的声音,占据着另外半边沙发的少年抬起头,看了一眼死鱼般陷进沙发里的同伴,放下手里的小说:&ldo;画完了?&rdo;
夏惊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拖着声音道:&ldo;来不及点外卖了,抽屉里有泡面,自己凑合吧,顺便帮我泡一碗……&rdo;
枕霄坐起身,从桌角捞过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到夏惊蛰嘴边‐‐自从周六在甜品店喂了那块桂花糕,他就像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似的,开始热衷于给对方喂食,觉得夏惊蛰满脸别扭又不得不张嘴吃下的模样很有意思。
不过现在精疲力尽的某人连别扭的力气都没有,有东西递到嘴边便毫无防备地张嘴吃了,象征性嚼了两下,又迷迷糊糊忘了咀嚼,半块巧克力在他颊侧顶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鼓包,像什么接受投食的小动物。
&ldo;对了,&rdo;枕霄收回手,从小说的夹页里翻出个信封来‐‐比之前他自己做的那个精致得多,似乎还残留着浅淡的香味‐‐放在夏惊蛰怀里,&ldo;给,刚才捡到的。&rdo;
夏惊蛰随手摸了一下,话音懒倦含混:&ldo;念……&rdo;
枕霄挑眉,被他小少爷似的做派逗乐了,忍不住逗他:&ldo;我不。&rdo;
&ldo;那不管了,&rdo;小少爷把信封扔回他那边,翻了个身,拉过用宽大的校服遮住脸,后半句话埋在衣料里,闷闷的,&ldo;去泡面,饿了。&rdo;
风水轮流转。
枕霄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把信封放到一旁,起身泡面去了。
-
&ldo;接吻的感觉……喂,姓枕的,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吗?&rdo;
被点名的人正慢条斯理地吃面,闻言被烫得一呛,咳了好几下才找回说话的能力:&ldo;我怎么会知道?&rdo;
别说接吻,他说过话的异性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其中还有一半叫不出名字。
夏惊蛰沉默了一秒,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ldo;也是。&rdo;
大概实在是饿了,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安静了几分钟,又在闻到泡面香味的时候睁开了眼,回光返照似的狼吞虎咽几口,一边被烫得直吐舌头,一边顺手拆开了那封新到的委托函。
内容不长,字迹娟秀,看得出委托者是个女生‐‐&ldo;男朋友想接吻,但我有点洁癖,理解不了这种交换唾液一样的行为,也无法接受……但他觉得这是不够喜欢的表现,说如果实在无法接受就到此为止。我也上网查了很多资料,众说纷纭,不知该相信哪种说法,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身边的朋友……所以我想知道尽可能真实的感受,也就是接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麻烦了&rdo;,信函的内容大致如此。
&ldo;说起来,&rdo;夏惊蛰放下信纸,喝了一口橙汁,没头没尾地说,&ldo;以前好像也接过一封委托,说是女朋友不能接受亲密行为,连牵手都会紧张到排斥……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对。&rdo;
&ldo;是吗,那应该取得了不小的进展,至少这次问的是接吻了,&rdo;枕霄淡淡应承,扫过他眼下浓重的青黑,又落在桌上的两桶泡面间,话锋一转,&ldo;你不累吗?&rdo;
没想到这种近于关心的话能从他嘴里吐出来,夏惊蛰还愣了一下,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了:&ldo;……不累,还好,就是有点儿困。&rdo;
&ldo;困就睡觉,何必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rdo;‐‐私人因素占比极大,吃力不讨好的。
夏惊蛰眉梢一动,似乎并不能理解他理性分析的结果,正色道:&ldo;严重到危及他们关系的问题,不算浪费时间。&rdo;
&ldo;但午休时间只有那么长……&rdo;
&ldo;我不太喜欢敷衍别人。&rdo;
枕霄对上他的视线,一怔,到嘴边的话就没能说出来。
相较于熟稔后一点就着的性格,夏惊蛰的表情其实反倒没有那么丰富,多数时候总是清淡的,有些冷,像一把刀,平时刀锋向外,令人敬而远之,而心情愉悦时刀背示人,便不那么锋利可怖‐‐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把刀,以至于枕霄只能从细微处观察他的情绪,譬如偶尔泛红的耳廓、烦躁时紧蹙的眉头,或是其他。
从前他觉得这个人很矛盾,本性分明是烫的,热忱暴躁,任谁都看得出来,偏偏要给自己蒙上一层冰壳,维持着那种不伦不类的冷漠,一碰就化了,像是自欺欺人。
后来知道那是对方的保护罩,是刺猬柔软躯体外的一层尖刺,疑惑才得以释然,逐渐转变为某种更为复杂的陌生情绪,盘绕在他心头。
或许因为熬夜赶工,夏惊蛰今天的表情更淡,始终浮着一层薄薄的倦意‐‐说这话时懒倦沉落,便有什么别的东西浮现而出,自他砚石般深而匀的眸底晃过,同样陌生。
夏惊蛰的世界里,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超出理性范畴,无法用逻辑演绎,更无法定论。
执着,认真,多管闲事,为他人不相干的愿望奔走,单方面的冰释前嫌,还有他的漫画,一些荒唐的、不合时宜的梦想……
&ldo;请告诉我独自活着的意义&rdo;‐‐现在有一组答案摆放在他面前,不期而至,醍醐灌顶。
他下意识想追问什么,却发现无从问起,还未等猝然无序的思绪成型,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了通知声,夏惊蛰看了一眼,轻轻笑出声来:&ldo;有点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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