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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开释（第1页）

一段前世曾经被万千人广为流传的《杀人歌》，再配合上李璟金戈铁马般的声音，好似有尸山血海般的杀气扑面而来，如同魔音一眼尽数传进陈宫耳中。

这首《杀人歌》本是为抒发对于那场不可忘记的大屠杀的愤懑，现在被李璟用来解答陈宫“杀人是对是错”的迷惘，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汗水不知不觉间顺着陈宫的鬓角缓缓流下，陈宫更是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李璟所吟诵的《杀人歌》，越往深处想越是觉得每一句说得都十分有道理。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是啊，就像自己之前想到的那样，想要建立一番功业，就不得不杀人，莫要说曹操，就连李璟不也是这样吗，诸侯会盟时不知有多少西凉军命丧他的枪下，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成就了李璟现在的名满天下。

“主公，陈宫，当真错了吗……”

陈宫慢慢地平静下了下来，但目光中却还是有些呆滞，他的内心已经承认了《杀人歌》中蕴含的道理，然而却还是过不了心中由来已久的那道坎，如果不迈过去，陈宫依旧会处在两难之地，不再拥有自己的人生信条，以后莫要说出谋划策，就是活着怕是也了无生趣啊。

李璟见陈宫如此模样，目光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愧疚，如此折腾这么一位对他忠心耿耿的谋士李璟心中实在不忍，可不帮陈宫解开心里这个疙瘩，怕是会让他一生难安，而且都已经到了这最后一步，李璟自然不能放弃！

“先生并没有做错。”李璟缓缓说道，语气坚定无比，“无论是先生还是曹孟德，你们两个说都没有做错，错的是这个世道，而先生与曹孟德之间的心结，也是因为两个字——天下！”

“先生奉行儒家仁爱之道，心中想的是天下万民，吕伯奢一家对正在逃难的你们热情招待，先生心中自然会生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感，但曹操却是因为一时多疑错杀了吕伯奢全家，先生看不过去，与之决裂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要是站在曹孟德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呢？”

李璟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陈宫，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说明他已经可以正视这个心结了，这是个好兆头啊。

“曹孟德虽为阉竖之后，然其胸怀大志，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为了天下，他会很珍惜自己的性命，更何况当初乃是在逃亡之中，整个司隶尽是针对他和先生的海捕文书，曹操怎能不时刻警惕呢？

更何况曹孟德本就生性多疑，这一点想必先生比我更加清楚，在这个大前提下，当听到那句“缚而杀之”之后，是个人都会心生疑虑，更不要说曹孟德了，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错杀吕伯奢一家，这反倒是像曹操能够干出来的事。

或许先生会觉得我偏袒曹孟德，可请先生试想，就算吕伯奢心中并无那种坏心思，可万一家中仆役去报官呢？恐怕先生与曹操早就被董卓拿住斩首示众，东郡的百姓也许就会在百万黄巾的掳掠下苦不堪言，我自然也得不到先生的效力。

所以说，站在曹孟德的角度上来说，这件事虽有小错，但无大罪，他这样的人在太平世道尚且不能保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现如今乃是乱世呢？

说到底，先生的儒家仁爱之道在这乱世之中势必会处处受阻，而要结束这乱世，光靠君子德行是远远不够的！

我言尽于此，还请先生细思之！”

李璟说罢，便对陈宫拱了拱手，向门外走去，只不过在替陈宫掩上房门之际，不由得微微地叹了口气。

他这一番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虽然其中也是夹杂了一些诡辩之术，但大部分都还是李璟的肺腑之言，就是不知道陈宫能不能理解他的这一番苦心。

像陈宫这样的人，世上还有不少，或者说这世上多的是为自己的信念虽刀斧加身亦无悔也的人。

远的不说，就拿荀彧来讲，这两人都是认定了一个信念之后就义无反顾地遵循下去，荀彧死忠于汉室，陈宫则是看不惯世间那些阴暗无情的事情。

你要是说他们认死理也不对，他们所奉行的人生信条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为了守护住这一信念，就算是让他们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是心甘情愿。

所以荀彧在曹操想要称王之时不肯相从，乃至于在面对曹操送来空的食盒之时荀彧选择了最为惨淡的一条路，发了一句“终无汉禄可食”便自尽于家中。

陈宫亦是如此，曹操破下邳城后与吕布成为俘虏，在面对曹操之时依旧认为自己没有选择错，认为即便吕布不听他的计谋那也不像曹操那般奸诈多疑，最终不肯接受曹操发出的相助之请，慨然受戮，临死之前犹大骂曹贼不止。

说来倒也凑巧，荀彧陈宫都曾追随于曹操，并与曹操倾心相交，最后更是都因为曹操的所做所为与他们的人生信条相违背，而与曹操分道扬镳，徒留遗憾于史册之中。

不过这一世可不一样了，这两人都已经入得李璟麾下，李璟相信曹操的悔恨遗憾定然不会在自己身上再次出现，而且现在荀彧的那种死忠于汉室的想法已经被李璟扭转成忠于天下。

至于陈宫，李璟也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看老天肯不肯给李璟个面子，让陈宫能够走出这个心结。

李璟甚至有这样一种感觉，一旦陈宫走出了内心的困境，无论是谋略才能还是格局气度，都会迈上一个更高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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