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仝则推门进去,看裴谨背手站在窗边,听见声音回头一笑,正是一副满怀闲情逸致,等待会友的架势。
见主人来了,裴谨才徐徐坐下道,&ldo;生意还不错?我进来时看见有人在挑缎面。&rdo;
不问装潢漂不漂亮,不问钱是否够用,也不问安置仝敏的宅子大小如何,碰巧赶上店里有小猫两三只,便就势说出隐含鼓励的话‐‐这是裴谨,不是一般怀揣大把金银,派头高高在上却斤斤计较的权贵大亨。
是男人,就该这么大气。
仝则听得面露微笑,既然他不是来兴师问罪,质疑自己为何效率这么低,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仝则心里一松,落座在裴谨对面。
然后他回答,&ldo;并不好,有点辜负三爷的期望,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正经客人上门。&rdo;
&ldo;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rdo;裴谨一笑,&ldo;我也没有特别期待,今天来,是为给你送单生意。
仝则精神一振,便听裴谨笑道,&ldo;我要做件箭袖曳撒,过些日子去北海检阅水师用,夹层添些里子能御风就好。&rdo;
&ldo;三爷要出门?&rdo;仝则率先接收到的,明显是这一句。
裴谨嗯了一声,&ldo;只是暂定,还要看皇上身体如何。原本是说御驾要亲临,可前些日子皇上又咳嗽不断,倘若不好,我也打算留在京里过年了。&rdo;
大冷天的去北海,这公差出的委实也够辛苦。
裴谨不以为意,端起茶盏,低头闻闻,抬眼笑问,&ldo;你就没备点好酒招待客人?酒这种东西,古今中外,鲜少有人不爱。&rdo;
他语气轻松,边说边把两条长腿叠在一起,姿势松弛而略带慵懒。
仝则看了一会儿,察觉出他眉宇间似乎隐隐带着几分倦怠,或许他来这里是为找放松自在?
仝则知道自己有令人放下戒备的能力,但如果对方是裴谨,他可就没那么自信了。而眼见着裴谨确实流露出少有的懒散,更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承恩侯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紧绷,相反的,他在仝则面前既宽容又低调,从不拿架子,态度堪称平易近人。
但光凭礼贤下士,如玉风雅不足以管理三军、指挥战事,仝则其实很想看看裴谨的另外一面,即便是儒将,他也一定会有旁人难企及的杀伐之气。
裴谨像是洞穿了他的心思,很配合的问,&ldo;你刚才去了隔壁胭脂铺子,谈得如何?&rdo;
于是一种被窥视,甚至被监视的感觉轰然而至,仝则就算早猜到也难免不慡,却又不能发脾气,那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压在心上,片刻之后便开始越来越积郁。
&ldo;没什么,掌柜的脾气有些怪,我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她搪塞了回来。&rdo;仝则按下不豫,淡淡道,&ldo;也不知守着这么贵地段的店面,不赚钱是什么感觉,反正不见她着急,估计是不差钱。&rdo;
裴谨漫不经心地点头,&ldo;分析得挺对,那是个有背景的人,不过也有难言之隐。你既这么能打听,相信不日就能寻出端倪。&rdo;
仝则本来松垮垮地看着他,闻言登时眉峰一紧,半晌故作淡定的戏谑道,&ldo;放眼京都,还有三爷您不知道底细的人么?&rdo;
&ldo;应该没有。&rdo;裴谨一点不谦虚,但笑容很平和,&ldo;京卫指挥使曾是我的下属,他如今驻防京畿,很多事情会和我通气。倒也不为别的,现如今世道,汉jian有之,外头想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少,我总要做到有备无患。&rdo;
&ldo;不过你不必介怀,什么人可信,什么人该信,我心里有数。&rdo;
他说着起身,自然而然脱下外衣,&ldo;可以为我量身了。&rdo;
仝则沉默看着,眼皮微微抬起,&ldo;不是前些日子才量过,尺寸我还记得。&rdo;
裴谨笑了,居然很不矜持的摸了摸自己的腰,&ldo;近来贴秋膘,我觉得好像又长了二两肉似的,正好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rdo;
仝则,&ldo;……&rdo;
裴谨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已然张开双臂,神情十分惬意。
上司发话,那就按他吩咐去做好了。
仝则靠近裴谨,随即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蘅芜香,清冷悠远,明目提神。能让人即使面对裴谨的身体,也能保持头脑清醒。
三下五除二便即完工,仝则一面收尺,一面暗笑裴谨说的不实,他不光一两肉都没长,腰身反倒是比之前瘦了两指。
不过眼瞅着要入冬,按理说不该变消瘦,那是有什么事,需要裴谨殚精竭虑?
裴谨见他沉默,神情像在思忖什么,双臂一收,闲闲道,&ldo;过些日子,太子千秋要摆宴,帖子上说了可以不必按品着装,我穿什么出席,你有没有好建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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