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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不可撤销（第1页）

第171章：不可撤销终于，坤宁宫里安静了下来，皇后打开妆匣，取出一根金簪插在头上，她的视力没有全然恢复，动作间遇到了些困难，庄子萱有眼色的走上前去，替她摆正了发上金簪的位置。她替皇后略鬓簪发，惊觉自己的手像对这件事及其熟练，行云流水的将皇后的发髻打理的干干净净。原主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实用的技能。若非是经过了积年的练习，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庄子萱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楚，这恐怕是原主替她早逝的母亲所做的，自己空担着这副躯壳，却不能拥有同等重量的思念。心中空空荡荡，只能对着一个陌生的贵妇人伤神。庄子萱记得在那个自己被谋刺的夜晚，敖霄也曾这样为她理鬓插簪，那么敖霄呢？他又是为谁略鬓，为谁将那梳头的手法练习的那么好的呢？她在思念敖霄的同时，敖霄也会想起她吗？皇后端详着镜中容颜凋敝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有人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可衣不如新，是不是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全忘了呢？甚至巴不得那些旧衣服消失才好。”生日宴会前夕，做这种不详之语听起来特别不对劲。“皇后娘娘为何会说这种话，今日不是您的，寿诞么？”皇后无力的笑了笑，好像她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支撑自己与贵妃争斗，现在贵妃离去，她脸上的光便也消失殆尽。“是寿诞，可却不是为了我。陛下执意要办这宴会，为的是震慑群臣和贵妃，让他们知道，中宫尚在，太子尚在，如此一来便没有人敢反对他的权威，还有——你知不知道喜峰口，长洲守军敖衍回来贺寿了，敖家的人回来了。”庄子萱拿着梳子的手悬在了空中，她惊觉皇后正从镜子里观察她的表情，只得强行镇定下来。“娘娘为什么要和臣女讲这些？”“你关心冠军侯。”她语气说的极为肯定，庄子萱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此刻脸上关切的表情出卖了她。“娘娘，其实臣女此次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告诉娘娘，可是现在，臣女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皇后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觉得这次宴会不对劲，想要阻止对吗？”庄子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未料到皇后竟然也看出了宴会的诡异之处。光复会和赵国的刺客都已经埋伏在了宫中，此时举办这种大型庆贺活动，就好像现成的靶子等着人家来打。自己此次来就是为了劝说她取消宴会。“娘娘，臣女获悉，恐怕今晚的寿宴，会有人想要——”“无论如何，都不行的。陛下下定决心的事，没人能更改，他今夜就是要用这宴会，昭告天下人，他还是这大梁的皇帝，无论是太后，贵妃，赵太子，他们的选择，都无法撼动他的决心，你不明白。”皇后的言语冰冷，眼泪冰冷，但目光却炽热无比。庄子萱叹了口气，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她不知道原主死去的母亲是否有一双同样的手，只知道，现在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自己了。“娘娘，那么请娘娘，相信臣女一次，可以吗？”……日暮西山，一应节庆的物品都已经准备完毕，编钟，铜磬，各种礼器乐器也摆放停当。福安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陛下看了定然也会觉得欢喜，哎——那边那个女子，你在四处张望些什么？赶紧专心调你的琴！”那女子肩膀一抖，忙不迭的低下头去。“有什么可看的，无非是些酒囊饭袋而已。”李济将手中的长笛擦拭了一番，确保它光亮如新。庄子湘低头拨弄琴弦，心思却全然都没有在琴上。“你说你要先带我练习一下，可你也没说要带我进宫啊，这给皇帝弹琴，和给一个太医弹琴能一样吗？你说你让我干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上次刺绣绣那龙，好好的东西非要用黑布，也不会晦气。”“谁说你今天是给皇帝弹琴的？从始至终你的观众就只有胡太医，赶紧把头低下，金吾卫过来了——”李济按着庄子湘的头低下，就只见柴爻从自己身前风风火火的走过去，袍子都带了一阵风，他今日身膺金吾卫指挥使的差事，负责御前的安保工作，紧张的额头冒冷汗。“这人长得还挺俊的，是皇子吗？怎么没见过，哎那个穿赤金袍子的乌眼鸡又是谁？他身后怎么跟着个榆木人？”李济被庄子湘的话逗得发笑，小声将话吹进她耳朵里。“那个‘乌眼鸡’就是当今圣上。你说的那个榆木脑袋的，就是太子柴巍。”庄子湘吓得脸色发白，差点没厥过去，谁能想到本该宴会开场后才姗姗来迟的皇帝与太子竟着私服提前过来了。“这里安排的怎么样了？”“全凭陛下示下，老奴已经都吩咐下去了。”梁帝左看看右看看，见一切都符合皇家的仪轨，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抬手指了指坐在编钟底下的一群乐师，吓得庄子湘心脏骤停，伏在地上乱抖。“福安，今日奏什么曲子？”“回禀陛下，自然是贺寿的曲子，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诞，我们特意选了千秋万岁——”“换掉，改为破阵曲。”梁帝这话说出口，把福安听得眼睛发直，旁边太子发话了。“陛下，这破阵曲讲的是打仗，母亲寿宴之上做这种刀兵凶险的事，恐怕不合适吧。”“合不合适也不是你说的算，信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再多一句嘴，拉下去挨打，把这丝竹管弦给朕撤下去！”这次是轮到李济发愣了，他好好的笛子也被列入了丝竹管弦的范畴，被黑着脸的福安哄下台去了。庄子湘如蒙大赦，正想带着琴跑路，不料梁帝又补充了一句。“琴留下，这琴要给南宁郡主伴舞。”庄子湘的脑袋像是炖成了稀粥，纷纷乱得没个头绪，假的吧，让她给南宁郡主伴舞，混在乐器堆里还能偷懒，毕竟宴会音乐只是背景音，没人在意弹错了音，可这单独伴舞毫无混的可能。御前弹琴，弹得不好怕是要掉脑袋的。庄子湘慌乱的在人群中寻找李济的身影，哪里还找得到，无奈之下只得跪下答了声是，便如坐针毡的坐在了角落里。乌眼鸡皇帝查看了一番见没有什么纰漏，终于满意，他于是便想着回去更衣准备开宴，刚想转身离去，就只见柴爻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五郎，你这是？”“请陛下取消宴会吧。臣听闻，今日宴会上有刺客想要图谋不轨，还请陛下明察，为诸位重臣以及陛下自身的安危考虑，不要再设宴了。”此言一出，四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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