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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心愿终虚化（第2页）

莫太太悲切地说：“这是不可能的。阿朗的性格我最清楚，我劝不动他，我只有来求你。”

春雪心如刀绞，她怕莫太太说这个“求”字。假使他们气焰嚣张相逼，她无畏无惧，可她见不得一个母亲低声下气地求她。她没有妈，因此更心疼别人的妈妈。尤其是那么高贵优雅的莫太太，变成现在时刻看着她玉春雪的脸色说话，让她格外难过。她悲伤而茫然地问：“你们真的以为我和清朗分得开吗？别说千里之遥，就是天地相隔，我们能分开吗？”

莫筱梨冷冷地说：“你忍心看大哥因为你家破人亡吗？真到了那一天，你能担保他不怨恨你吗？”

春雪咬紧嘴唇。

“当然，他是讲道理的人。他不会怨恨你，他只会深深自责！”她期待地说，“玉小姐？”

莫太太询问地看着她：“玉小姐？”

春雪闭上眼睛，两行眼泪刷地流下来，颤抖着说：“我从来不敢去爱他。我们的差距太大。他英俊温柔，才华横溢，拥有一切优点。他太美好，我太平凡，面对他我常自惭形秽。既然得不到，付出就会受伤害，所以我禁止自己动心，禁止自己奢望。我没有要缠住他。我没有！是他，是他先来爱我！是他要带我到海的尽头去，是他要我敞开心扉接受他，是他把我从孤独中拉出来，让我感受到温暖和快乐！可是现在你们要将我远远驱逐出他的生活，让我重新回到孤寂和沉默，我冷，我害怕，我不愿意！对于你们来说，希望被打破的平静生活恢复原样，可我呢，我的生活怎么复原？”她的声音不高，凄厉透骨。

莫太太和莫筱梨不禁流泪。莫太太上前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孩子。”

“没有人提到我给他的欢乐，你们看到的都是他受的伤害。我也不想这样！伤害他，最疼的人是我呀！”她悲痛得弯下腰。“我不想再伤他的心！”

莫太太擦眼泪。“谁都不愿伤害他，也不愿伤害你。孩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请你答应放手吧。想必阿朗曾经告诉过你莫家创业的艰难，三十年的辛劳，几代人的努力，流了多少血泪汗，才打下今天的基业。我要保住它！我替莫家谢谢你。”

春雪无声地哭。

莫太太看一眼莫筱梨，后者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我们拟定的离婚协议书，只要你签字，莫家就有救了。”

她震惊地看着她们，她们果然有备而来，侦查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抖得厉害，由于泪眼朦胧，纸上的字都模糊起来。她读到第二段，吓了一跳，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壹千伍百万。这是离婚协议书吗？明明是个交易！“不!”

莫太太凄然说：“如果你没有任何理由突然离开，他还是会发疯似的找你。必须让他彻底死心！”

“不！你们会害死他的！”她惊叫，又急又怕。伤心欲绝只是“欲”，至少还有回忆可以取暖。但“绝望”是无药可医的，是最可怕的。哀莫大于心死！痴情如清朗，这一击会要了他的命！“我离开他，我答应你！我发誓！”她的身子软得直往下溜，几乎跪在对方脚下。“他会忘了我的，他会娶武小姐的，他是孝顺的人！不要强逼他，别用这种方法让他心死！”

莫太太蹲下身使劲搀扶着她，咬着牙流泪。“我们别无选择。我不但要他忘了你，还要他彻底失望，心甘情愿娶武佳丽，这一点最重要。唯有这样，才能解燃眉之急，才能永绝后患，才能救菲莫迪！”

春雪的心在滴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清朗。想象他难过的样子，她痛苦得几乎死去。

接过递过来的笔。她在两份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最后一个字写完，笔从手中滑落，她呆呆地，任由二人扶着她坐在沙发上。莫筱梨噙着眼泪用纸巾给她拭泪，莫太太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说：“好孩子，谢谢你！”

她怔怔地听着，忽然笑了，头转向莫太太，目光却迟滞地留在原处，说：“我有一个要求，请您在三天以后再把协议书给他。这一次是永别，我需要充分的时间收拾。我要逃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逃！又是这个词！你若听见，定会呵斥。可是你的世界容不下我。我是一片雪花，从天到地，悠悠万千里，飘曳时美丽，落地变为尘泥。

莫太太担忧地看着她，点点头。

她模糊地微笑，头转回去，目光还在原处逗留，像个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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