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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算算上次送去齐国的信，如果路上没耽搁，宇文攸看完就回信的话，回信也该到了，李汝宓走到井台边洗了手，理了理鬓发，接过信纸拆了开来。

回信只有两个字，知悉，字写得很大很潦草，墨痕也浅，想来他胡乱找了个笔随便写的。

李汝宓将信折了折塞进衣袖里，又走回田畦间忙碌起来。

时光倏忽而过，只要勤恳，便不会辜负，韭菜吃过两茬，秋葵绿油油半人高的时候，陆宛生了个男孩，李寔为其取名李霁，字新晴，因为淮南的四月多雨，孩子出生的那天恰好雨过天晴。

陆宛产后体虚，李汝宓便把后宅里的一应事务都揽了下来，甚至新晴的吃喝拉撒睡她也事无巨细都要照料着。

日子随着李霁的一天天长大慢悠悠从指尖划过，齐国偶尔有书信来，杜雪晴跟秦诺学会了书写，时常会给李汝宓来信，主要是告诉她小长安的近况，偶尔会提及宇文攸，极少涉及政事。

而这一次的来信，杜雪晴却告诉李汝宓，皇帝卧病一月有余，京中可能就要易主，太子理政这半年已苛责齐国三次，最近，他要将李汝宓的小妹李汝珍指给齐王为新妃。

李汝宓捏着信纸，脑中一阵眩晕过后，身子晃了晃就要跌倒，幸好被小桃扶住了。

李汝宓想起自己离京已经五年，珍儿现在也有十四岁了，是差不多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只是太子这样做，未免辱人太甚，宇文攸应该会拒婚的。

李汝宓向小桃道：&ldo;哥哥今日在家吧？&rdo;

小桃点头，&ldo;在呢，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老爷在教大哥写字。&rdo;

李汝宓点点头，就往李寔和陆宛起居的院子里走去，她李家这些年渐不如前，她父亲李昶早年征战四方，身上落了些伤病，岁数大了，伤病发作，再不能带兵打仗，就闲在京中，皇帝大概是念及她哥哥李寔镇守淮南有功，同时还需要笼络，就给她父亲李昶升官加爵，虽有一堆头衔，尊崇无比，但没有实权，所以现在太子一理事，就开始作践他们李家了。

李霁正伏在案上写字，小孩子坐久了不耐烦，又被父亲盯着，少不得眼中噙泪，李汝宓走进来，李寔只当是陆宛又来替孩子说情，不耐烦道：&ldo;慈母多败儿，他今天这个功课是务必要做完才能出门。&rdo;

李汝宓不觉叹了口气，&ldo;哥哥，是我。&rdo;

李寔转过身，脸上神色中仍旧带着些怒气，&ldo;她让你来的？&rdo;原来这些日子李寔忙着公务，没亲自盯着李霁写字，陆宛心疼儿子，就悄悄替儿子代笔，虽然她极力模仿儿子的字迹，还是被李寔看出了端倪，一家三口这两天正闹不快呢。

&ldo;不是。&rdo;李汝宓摇了摇手里的书信，&ldo;是我有事找哥哥。&rdo;

李寔在李霁的案头屈指敲了敲，&ldo;我跟姑姑去说事情，你不许偷懒。&rdo;

&ldo;是。&rdo;玉琢般的小孩委屈巴巴说。

初夏时节，院子里是浓浓的绿荫，李汝宓和李寔出了书房，在旁边的敞轩里坐下，丫鬟端了茶水过来，李汝宓冲她笑笑，&ldo;下去吧。&rdo;

李寔看着院子里的花木，盯了儿子半天，其实他也有些累了，端起杯喝了一口，问道：&ldo;你今年又种了秋葵吗？&rdo;

李汝宓摇头，微笑说：&ldo;我种了菰菜。&rdo;

李寔讶异道：&ldo;那不是长在水边的吗？&rdo;

李汝宓道：&ldo;院子里有井，勤浇水就是了。&rdo;她说着将杜雪晴的信递给李寔，&ldo;哥哥先看看这个吧。&rdo;

李寔放下茶杯，接过了信，前面提及小长安的部分他看的时候眼中甚至浮上了几分笑意，&ldo;跟新晴一样顽劣。&rdo;待看到后面，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看完后他放下信纸，&ldo;父亲怎么没说呢！&rdo;

李汝宓捏着帕子道：&ldo;或许父亲那边还不知道此事？&rdo;

李寔摇头，&ldo;应该不会，太子为齐王择正妃，齐国都知道消息了，他不可能不告诉父亲。&rdo;

李汝宓道：&ldo;要不哥哥写信去问一下？&rdo;

李寔点头，&ldo;我也有此意。&rdo;他顿了顿又道：&ldo;不管怎么说，已经过去五六年了，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呢？从前让你嫂子问过你，你总说再等等，再等，你都成老姑娘了。&rdo;

李汝宓垂下了双目，盯着手中的绢帕说：&ldo;哥哥是嫌我用度太多，不想养我了吗？&rdo;

李寔知道她在开玩笑，不过他没有接李汝宓的玩笑话，而是认真问道：&ldo;你说呢？&rdo;

李汝宓见搪塞不过去，伸手拿过信纸，慢慢折了起来，&ldo;等遇到合适的，我会考虑的。&rdo;

李寔也不想太逼着她，点了下头，喝了半盏茶后忽又道：&ldo;有件事忘了告诉你。&rdo;

李汝宓道：&ldo;何事？&rdo;

李寔道：&ldo;我给新晴请了位武师。&rdo;

李汝宓微笑说：&ldo;那很好啊，男孩子要文武双全才好，文成提笔成章，武能上马对敌。&rdo;

李寔道：&ldo;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怕你嫂子太娇养了他，回头没什么男子气概，再则嘛，让他习习武，也好强身健体。&rdo;

李汝宓端起杯子慢慢啜着茶，&ldo;哥哥的想法不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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