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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妇出血太多,已经止不住了......”
“病人家属呢?”
“病人是自己住院分娩的,没有家属陪同,只带了一个小女孩。”护士怯怯的说,毕竟没有家属就没办法签字。手术的风险谁都不能保证,要经过家属签字才能进行。但产床上的女人依然抖动着手指按下了血印。
主治医师沉默片刻。她明白她,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只有自己。
“江医生,可以让我女儿进来吗?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想跟她说几句话......”产床上女人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无力回天,尽可能的想跟我说会儿话。
不久,我被唤了进去。
“念念,宝贝儿,别哭,妈妈没事的,舅舅马上会来接你跟妹妹的......”由于产后体虚,加上她血崩止不住的血,她几乎昏厥过去。手死死抓住床沿,用尽全身力气,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对我说。
医生和护士还在不停忙碌着,此时她已经被医护人员换了推床准备推往急救室。
“念念,记住,眼里有光,心里生着善良。妈妈不在,你要像妈妈一样照顾好妹妹......,你是妹妹唯一的亲人了。”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含泪闭上双眼,好像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此时三岁大的我似乎什么都明白。我明白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妈妈了。从此以后我就跟刚刚出生的妹妹相依为命了。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我没有跟着医护人员去急救室。妈妈跟我说过,妹妹还小,需要我无时无刻的照顾。
我守在婴儿推床旁。豆大的婴儿好像睡着了,并没有睁开双眼。许是刚刚分娩的缘故她除了面部,头顶和脖颈处还遗留着没处理干净的血渍。
我就这样坐着,眼睛一直盯着婴儿,眼里的泪却止不住的流。
女人是我的母亲-顾念初。而妹妹,是她用命换来的。
手术室。
主治医生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水。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躺在床上女人慢慢失去心率。
她深鞠一躬,以示歉意。
“顾女士,您这是何苦呢,您这身体已经是......”她没有再说下去。无奈的摇摇头。
她叫江晟,是顾念初的主治医师。
江晟是北城最具权威的妇产科主任。
半年前,母亲已是怀孕五个月,本身瘦弱单薄的她孕肚并没有很突出。当时她满脸沧桑,带着蹒跚学步的我出现在江晟办公室内,母亲说她身体并不是很好,但她不想放弃这个孩子,拜托她一定要帮她保住腹中胎儿。
出于医生的本职,江晟只能说她尽力。
在她看来,母亲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而腹中胎儿若要从母体摄取足够的营养,这样下去,母体只会更糟糕。
从那以后,母亲便开始了漫长的保胎路。一直至分娩,其中她吃了多少苦只有江晟知道。
医院外,男人风尘仆仆的赶来。
“您好,我是顾念江,请问急救室在哪?”男人说话略显焦急,又不失风度。
“在,在......二楼。”前台护士没反应过来。印入眼帘的是男人笔直修长的身材,黑色的西装衬着这个男人高昂的气质,如此美男论谁都会多看一眼吧。
男人没有过多停留,道谢后直奔二楼抢救室。
望着眼前没有了呼吸的女人,他黑眸一颤,似乎有液体要溢出,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流泪。尽管床上躺的是他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是他从小到大都很崇拜的姐姐。
“姐,我来接你回家了……”他颤抖着声音,内心思绪万千。有两人小时候的记忆,有两人争吵的画面,还有他的姐姐离家时的那次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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