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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徐有贞与石亨、曹吉祥不同。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儒士，虽然同时也是一个权势极强的冒险家。他与石亨、曹吉祥只知道利欲熏心地捞官捞钱有别，他甚至极为鄙视他们的这些行径，也在英宗面前略有微词。他怀着极强的信念，一心一意巩固自己的地位，企图成为名标青史的一代贤相。当他发现英宗对石亨、曹吉祥的贪得无厌表示厌烦时，也就及时反戈一击向皇上密奏他们的贪腐横暴行为。借此来撇清自己，表示自己不是他们那一路人。

英宗复位的第一年，石亨、曹吉祥的势焰正盛。尽管他们倚仗权势干了不少祸国殃民的坏事，但没有人敢于举劾他们。就在这时，朝中偏偏出了一个敢于捋虎须的人。

年轻的监察御史杨瑄是景泰五年的进士，性格刚直，崇尚气节。景帝病重时，群臣请复立沂王朱见深为太子，景帝不允。他与另外两名御史钱琎、樊英相约一同上疏力争。因&ldo;夺门之变&rdo;骤起而作罢。

五月间，杨瑄奉命在京畿各县烙印马匹。明朝为了对付蒙古人需建立强大的骑兵部队，从洪武朝起就设太仆寺专管马政。除了在北平、辽东、江西、甘肃、陕西设苑马寺喂养，还鼓励京畿各县农民养马。北方人户五丁养一匹，免其田租之半。每三年一次由太仆寺官员在御史的监督下烙印马匹，将新生的马驹逐一验看，健壮、毛色好的烙上印记养在农户充军马，淘汰下来的准许农户变卖或自用。

杨瑄在京畿烙马，到了河间郡，有乡民拦道告状，称石亨、曹吉祥的家人恃势占夺他们的农田草场，官府不敢干预。杨瑄经过勘查取证属实，回京之后即向英宗皇帝报告，罗列石亨、曹吉祥恃宠专权的许多事例，请皇上给予制约。

英宗看过杨瑄的奏章，又召阁臣徐有贞、李贤阅看。

他俩都说：&ldo;这位御史所言公正，不避权贵，陛下宜从其请。&rdo;

英宗慨叹道：&ldo;畿内百姓衣食艰难，朕寝食难安。大臣们难道不能体谅朕的心情？此臣敢言如此，实属难得，真御史也！&rdo;

于是英宗命户部移文着当地按察使复勘，查明真相上奏。还让吏部把杨瑄的名字记下，以备提拔使用。

石亨、曹吉祥倚仗&ldo;夺门&rdo;的功劳，权倾朝堂，招权纳贿，气焰嚣张。朝廷的监察御史和给事中们早已看不惯了。但石亨、曹吉祥得到皇上的宠幸，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言官们也不敢轻易举劾他们，唯恐一招不慎，反受其害。可是看到杨瑄被皇上赞誉为&ldo;真御史&rdo;，言官们受到了鼓舞，认为可能皇上已对石亨、曹吉祥二人失去了信任。

恰好那天夜里，天空中出现了彗星，见于危宿，彗尾长五寸许，飘向西南方向。按照星象学解释，这种现象，预兆上天示警，有奸臣当道。

于是都察院的十三道掌道御史张鹏、周斌、盛颙、费广、张宽、王鉴、赵文博、彭烈、张奎、李人仪、邵桐、郑冕、陶复，以及监察御史刘泰、魏翰、康骥一起商议，草拟奏章，尽搜石亨、曹吉祥的众多违法乱政之事予以弹劾。

就在御史们准备和六科给事中先后上章的前一个晚上，内部却出现了告密者。那天石亨正好西征回朝，兵科给事中王铉偷偷地溜到石亨府中，将御史们准备联名弹劾他和曹吉祥的事告了密。

此事非同小可，石亨顾不上鞍马劳顿，连夜邀约曹吉祥进宫，抢在御史们前头恶人先告状。他们跪伏在英宗面前，声泪俱下地说：&ldo;罪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冒死奉迎陛下复位。因此而得罪了朝中许多人，他们唆使御史诬陷罪臣，想置臣等于死地。请陛下看在罪臣曾效犬马之劳的分上，免罪臣一死！&rdo;

他俩抽抽泣泣地哭诉完，见皇上没有什么表示，又伏地痛哭起来。见两个大汉哭得这样伤心，英宗也不免动了感情。一想他们侵占民田这样的一点儿小错，比起奉迎自己复位的大功劳，毕竟不算什么。于是叫他们不要哭了，把事情说清楚，御史们到底诬劾他们什么罪？

曹吉祥见哭功打动了皇上，便信口诬说：&ldo;御史张鹏是已诛太监张永之子，他们要为张永报仇，结党构衅，陷害臣等。臣等受皇上厚恩，乞赐骸骨，虽死不忘。&rdo;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英宗道：&ldo;陷害不陷害，有朕做主。张鹏何能死人？卿等且退，朕自留心便是了。&rdo;

第二天，果然众御史的弹章呈上，一条条痛诉石亨、曹吉祥诸多罪恶。为首署名的就是福建道监察御史张鹏，次为周斌，又次为各道御史，杨瑄也列名其中。英宗连奏章都没看完，勃然大怒，立命锦衣卫将张鹏、杨瑄二人逮捕，关进诏狱。

接着，英宗气冲冲地临御文华殿，按着奏章上的名字，一个个召入当面诘问。英宗将奏章往地下一掷，叫御史们自己读。掌道御史周斌从容拾起奏章，一边读一边回答皇上的责问。当读到指控石亨、曹吉祥&ldo;冒功滥赏&rdo;一条时，英宗责问道：&ldo;曹吉祥、石亨率众迎驾，立有大功，朝廷论功行赏，何谓冒滥？&rdo;

周斌这时也豁出去了，面对皇上的责问，理直气壮地答道：&ldo;当时参与到南宫迎驾的只有数百人，光禄寺赐酒馔，有名册可查。现在冒功领赏的达到数千人，不是冒滥又是什么？即使明明迎驾，也是贪天功为己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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