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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离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ldo;说什么傻话,要开启一次破镜可不容易,我方才只是怕他们又冲动误事,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意。&rdo;
黑袍人身躯渐渐不再乱颤,声音也渐渐恢复往昔,&ldo;那现在怎么办?&rdo;
商离行苦笑一声:&ldo;只能等我恢复真气后,再重新找到阵眼出去了。&rdo;
&ldo;还能如何出去?&rdo;黑袍人又哼了一声,&ldo;牺牲小我,泽被世人,商门主真是伟大得很啊。&rdo;
商离行恢复了些许力道,撑起半身,慢慢帮他整理衣袍,&ldo;我们遇见的自然异象是真的,所杀的妖兽也是真的,这就说明现下幻境正应了我那句&lso;一切皆真&rso;,既为真的,那阵眼也是有迹可循。&rdo;
那黑袍人突然将他手掌拍落,声音激动道:&ldo;甚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先前是你说的&lso;是真是假没有那么重要&rso;,现下又成了&lso;一切皆真&rso;,你到底要自相矛盾到几时!&rdo;
商离行被他嚷得一愣,过了一阵方轻轻叹了一声:&ldo;你说得对。是我太过信赖自己的判断了。&rdo;
黑袍人胡闹发作一通,商离行却始终温柔相对,这于他而言,无异于犹如打到一团棉花上,有劲使不上。静了半晌,又问:&ldo;你方才为什么不把我一并带走?&rdo;
商离行淡淡道:&ldo;若是让他们将你带走,我不放心。&rdo;
&ldo;你是说他们会杀了我泄愤。&rdo;那黑袍人声音闷闷的,&ldo;我不怕。&rdo;
商离行缓缓道:&ldo;可我怕,我怕你的身份一旦泄露,以后再难立足于各大门派,尤其是秋水门。&rdo;
黑袍人一惊:&ldo;你‐‐&rdo;
商离行突然长叹一声,定定看着他:&ldo;唉,现在只剩你我了,你到底还要遮掩到何时呢,谢师弟。&rdo;
那黑袍人浑身一震,许久,方用那把嘶哑难听的声音道:&ldo;你知道是我?&rdo;
第三十八章
商离行噗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笑意:&ldo;你以为你藏得很好?&rdo;
&ldo;那你之前都是在戏弄我?!&rdo;黑袍人声线一变,将罩住面容的斗篷倏然掀起,露出白皙秀美的一张脸庞,一双炯然明眸,正对他怒目而视。
商离行缓缓摇头:&ldo;怎么能算戏弄呢?你既有心隐瞒,我又何必节外生枝?&rdo;
谢留尘顿了一下,又问:&ldo;那,那你是何时发现的?&rdo;
商离行轻声道:&ldo;一开始。&rdo;
谢留尘顿感讶异,突然转过头来,惊疑目光巡视他全身上下,又半仰起脸,正正对上他含笑双眸。发觉商离行全然不设防备的信任模样,心中厌恶至极,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商离行却正正看着他的侧脸,盘问道:&ldo;你来千重影壁的目的到底为何?你到底跟魔族‐‐&rdo;
&ldo;那与你何干?&rdo;谢留尘甩开他,自己站了起来,又走向妖兽尸体,半蹲下去。身旁传来窸窣脚步声,却是商离行走到身边,不依不饶道:&ldo;好,那就不说魔族了,单说你与兽族‐‐先前你在紫渊秘境中也是这样?&rdo;
谢留尘硬声硬气道:&ldo;我不知道!&rdo;说完这话,他又抬头四望,蹭地站起,小跑着将滚落一旁的妖兽头颅捡了回来,置于妖兽尸身之上,托着腮,怔怔然蹲在一旁看着。
&ldo;唉,一看就没沾过血、杀过人……&rdo;商离行始终旁观看他动作,也随之半蹲下来,与他并肩靠着,温言道:&ldo;兽族本性暴虐嗜杀,你不杀它们,它们也会杀你,所以这不是你的错。&rdo;
&ldo;你懂什么……&rdo;谢留尘看到惨死当场的妖兽,心中不知为何老是隐隐堵着一口气,&ldo;我只是一看到他们的死状,心里难过。&rdo;他低着头,似乎是在低声啜泣着,过了片刻,突然又伸出手,捋起衣袖,徒手在地面上刨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商离行低嗽几声,急忙摆手制止了他:&ldo;这里的土地常年遭雷火煎烤,根本就埋不了妖兽尸体。&rdo;
&ldo;那怎么办?&rdo;谢留尘风风火火的动作顿止,蓦地转头,目光仓惶望着他。
商离行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声,然后摇晃着站起身来。他强撑着施展火燃法阵,将躺倒在地的妖兽尸体尽数焚化成一堆灰白骨灰。遭寒风一吹,飘飘荡荡,转瞬成空。
商离行神色幽幽:&ldo;魂归天地,肉身也尽回混沌之中,&rdo;又凝眸望他,&ldo;这样好了吧?&rdo;
谢留尘面无表情道:&ldo;你的脸色更白了。&rdo;
商离行顿时失笑,苍白俊颜染上几许无奈:&ldo;你个没良心的。枉我为你鞍前马后,却连句好话都不说。&rdo;
谢留尘却不理他,只是茫茫看着消散于天地间的灰□□粒,过了半晌,又道:&ldo;阵眼再次开启是在什么时候?&rdo;
商离行身形蹒跚,摇晃着走到方才那片干净土地,缓缓席地坐下:&ldo;再过一天一夜,明日此时。&rdo;
&ldo;嗯。&rdo;谢留尘也在一旁坐下,注意到商离行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视线,眉头一皱,又将黑色斗篷迎头兜下,盖住脸庞。魔气萦绕间,只听到商离行轻笑一声,温雅的声音慢悠悠道:&ldo;还遮遮掩掩做甚么?这里又没别人。&rdo;
谢留尘浑不理会,静了不到半刻,又听商离行念念叨叨:&ldo;你坐那么远作甚,还想逃跑不成?&rdo;当下好不恼怒,将斗篷一掀,凶巴巴道:&ldo;我不遮、也不走,行了吗?啰里啰嗦,迟早被自己念叨死!&rdo;说完这句,将身子一转,只顾着看天际乌云,留给商离行一个&ldo;话不投机&rdo;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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