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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睡椅子上的。”
池灿的声音在这间往常会很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看着许如桔的背影,池灿想到见过的每一个认识李景恪的人,都可能会跟李景恪透露他的表现,他往嘴里扒了口饭,继续说:“小桔姐,你做的饭真好吃。”
许如桔转过身,一下子被逗笑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更懂事了,嘴真甜。”
“小桔姐,那你说我哥他会喜欢我吗?”池灿打探着问道,发展一切可发展的。而且虽然他没有想起小桔姐,但他觉得她是个好人,做的饭也是真好吃。
这中间池灿还意识到小桔姐有李景恪屋子的钥匙,他们关系一定很好,不止是朋友,是女朋友也说不定。
不过池灿不能想象李景恪有女朋友的样子,李景恪也会像他以前的同学小虎那样给女朋友写保证书吗?会像他爸爸——不对,是继父——会像继父那样哄妈妈开心吗?池灿不太喜欢这个想象,觉得有点违和和奇怪,太差别对待了。而且他又想到了妈妈,想到自己没人要,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当然会了,”许如桔并不知道他脑瓜子里在想这些,回答说,“他既然已经把你接回来,就不会不管你的。”
许如桔看见池灿逐渐戚戚然的脸色,意识到李景恪和池家之间恩怨难解,他对池灿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有多好。
她在风城中学教语文,用惯常安慰孩子的话解释说:“你哥还是关心你的,不然怎么会让我帮忙来送饭给你吃,对不对?”
池灿一听转了转眼睛,捏着筷子认同地点点头,自我安慰般嘟囔说:“他今天也让我待在家里,还没让我出去要饭,应该是关心我的”
许如桔职业病作祟,皱眉道:“他让你出去要饭——”
他们话都还没说完,许如桔刚刚没完全关紧的门忽然咚一声开了。
李景恪踢门而入的时候刚好听见里面的声音,抬眼问道:“在说什么,我让他出去要什么?”
池灿愣住了,手一碰差点打翻了碗,他站起来喊了一声:“哥哥。”
“你怎么回来了?”许如桔见池灿紧张的模样,揽着他肩膀让他坐回去吃饭,笑说,“没说什么,这么多年没见过,你弟弟很懂事,长得也更漂亮了。”
“中午让人顶了个班。”李景恪说。
他手里提了一袋东西,把放在门边的新买折叠床拎进来,对池灿道:“去把椅子搬出来。”
池灿一直盯着李景恪手里的东西,听见指令又立即弹簧似的站起来,像上了发条。他跑到床边看见椅子上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地方,再一对比旁边李景恪铺好的床铺,他有点忐忑地把毯子和被子挪到床上,笨拙地将卡在中间的椅子拖出来。
屋子里一时间显得十分拥挤,池灿做事磕磕绊绊但一直在尽力表现,被椅子腿磕了下脚也没停。许如桔看着这兄弟俩,直皱眉头,伸手拍了李景恪一把,两人去了屋外。
李景恪反手虚掩着门。中午时间有限,他从家具厂出来,在古城路过超市去买了东西刚赶回来,额角还流着汗。已经进入四月,但凡白天出太阳,处在高海拔的风城又是另外一个状况了。李景恪边拉开外套拉链边说:“多谢,麻烦你过来一趟,以后可能换了班,中午就不忙了。”
“你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许如桔这会儿不跟他客气了,反正客气不客气李景恪都是那样,她直截了当地说。
李景恪看着路中间经过的车辆,忍不住笑了笑:“不小了,去许老师初一班上已经不够念了。”
许如桔压低了声音:“提到这个,你还打算让他去街上要饭?吓他还是真的?”
外面日头刺眼,天蓝得发亮,李景恪晒在阳光底下,微耷着眼,从兜里掏烟出来。他长得很英俊,无论来不来得及修边幅,肤色晒得深或浅,是在学校还是早早出来上了班,兜里有钱没钱,都是那样,漫不经心又自由自在的感觉,好像从不把任何事当回事,天塌了都不用怕。
“去要两天也行,”李景恪笑说,“都说长得像小姑娘,去古城路边蹲一下午,能收半杯子钢镚回来。”
许如桔今年刚做了老师,俨然已经难以接受:“可他正是上学的年纪。”
“以前谁不是上学的年纪,去上学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李景恪说。
“你……”
许如桔像是有点生气,站在门前仅有的一点屋檐阴影下,一时间没说话了。
李景恪将手按在门把手上,也不再开玩笑提这件事,只说:“池家答应的钱晚上就会打过来。”
“算我借你的。”许如桔轻声说。
李景恪没说话。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下那两级矮矮的台阶,蹙眉看着李景恪:“电脑我放桌上了,你看看能不能用,下午我先去医院看看阿奶,饭盒明天到古城再给吧。”
“行,谢了,”李景恪拿着烟盒又放了回去,转身踏进门,很有绅士风度地跟她招手,“路上注意安全。”
许如桔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很清楚,李景恪替她解决燃眉之急,付了阿奶这笔治疗费,不会答应算是她借的;李景恪也不会跟她去医院。
从此李景恪不再欠他们什么了,虽然原本就没有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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