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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认可严嵩

1549年最后一个月，严嵩生日。张居正写诗称赞严嵩&ldo;握斗调元化，持衡佐上玄&rdo;，还称赞严阁老身为首辅，却始终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态度，实在难能可贵。他认为，中央政府有这样的宰辅是国家之福。这不是张居正拍严嵩的马屁，而是因为严嵩的政治态度一目了然，知己知彼，谨慎从事。1550年下半年发生的庚戌之变，是严嵩这一政治态度的表露，张居正对严嵩极为认可。

1550年六月，一直活跃在明帝国北方边境的蒙古人进攻大同，大同和历次的表现雷同，不堪一击。蒙古兵团首领俺答汗顺势南下，八月，入蓟州。俺答汗于此兵分二路，一路攻古北口，一路从黄榆沟推倒城墙进入中国腹地。在通州，两路蒙古兵团汇合，快速攻陷通州，轻而易举地对北京完成了合围。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明帝国重兵全在北境，而俺答汗兵团却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地来到帝国首都城下！

兵部尚书丁汝夔慌忙领兵出北京城扎营，但正如张居正所说，这是群愁眉苦脸毫无作战能力的军队。朱厚熜浑身发抖地从炼丹房里出来，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众人商议了一天，只得出一个根本就不必商量的办法：下诏各地勤王。

&ldo;勤王&rdo;的本质，就是皇帝老儿危在旦夕，四面八方的兄弟们赶紧来解救皇帝的老命。它是一个帝国颜面丧尽的表现。

第一个来到城下的勤王军是大将军咸宁侯仇鸾的部队，别看他来得早，以为功勋盖世，其实就是他把大同搞丢的。

仇鸾在北境常和蒙古人打交道，知道蒙古人的厉害，晓得自己的弱点，所以他来勤王，根本就不想打架，而是派人和俺答汗谈判。他对俺答汗说：&ldo;只要你不攻城，所有条件统统满足你。&rdo;

俺答汗得意扬扬地说：&ldo;我嘛，千里迢迢跑到你们家大门口，其实只有一个条件‐‐入贡。&rdo;

&ldo;入贡&rdo;从字面来理解，就是向明政府进贡。俺答汗兴师动众，长途跋涉来到北京，居然就是为了向明政府进贡，这可真是天下第一犯贱。

但稍对中国史了解的人就知道，中国语境中的&ldo;进贡&rdo;别有意味。中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根本不稀罕外邦的进贡，外邦进贡的那些东西，中国转身就扔了。但人家进贡，你要还礼，这个&ldo;礼&rdo;在很多外邦眼中就是巨额财富。俺答汗多年来一直在明帝国北境动刀动枪，唯一的要求就是进贡，其实就是想要那个&ldo;礼&rdo;。这个&ldo;礼&rdo;包括很多，都是要求入贡的人所没有的，比如茶叶、织物、陶瓷，最重要的是铁器。

朱厚熜长期以来为何不答应俺答汗的入贡？大概是出于廉价的自尊。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拿枪逼着说：&ldo;我要给你进贡，你赶紧还礼。&rdo;

当朱厚熜听说俺答汗还是那个老套的要求后，气急败坏，召集严嵩和徐阶开会。他手里攥着俺答汗的求贡书，像是攥着一只恶心的癞蛤蟆。

他发问严嵩：&ldo;该如何？&rdo;

严嵩猜透了朱厚熜的心思，根本不想同意俺答汗的求贡，但人家兵临城下，摆谱肯定不成。他思考了一会儿，说：&ldo;这是一群恶贼，抢完了自然会走，皇上不用操心。&rdo;

徐阶看了看严嵩，又看了看朱厚熜。朱厚熜要他说话。徐阶郑重地说：&ldo;俺答汗的军队就在城外，稍一抽风，就会攻城，已不是恶贼了。&rdo;

朱厚熜点头，问严嵩：&ldo;看到求贡书没有？&rdo;

严嵩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拿出他收到的那封求贡书，递给徐阶，说：&ldo;外邦求贡，这是礼部的事。&rdo;

这个皮球踢得超级绝妙，但徐阶的处理更妙，他接住了球：&ldo;事是礼部的事，&rdo;又踢了出去，&ldo;但一切还请皇上做主。&rdo;

这个球把朱厚熜砸得很颓唐：&ldo;我是找你们商量的，你们……&rdo;

徐阶看了眼严嵩，严嵩低头看着脚。徐阶说：&ldo;敌人已到城下，是战是守，咱们都没有把握，目前只能同意敌人的要求。&rdo;

朱厚熜无奈地去看严嵩。

严嵩慢吞吞地说：&ldo;如果蒙古人得寸进尺怎么办？&rdo;

朱厚熜急忙去看徐阶。徐阶沉默了半天，说了一个字：拖！

三人的会议刚结束，翰林院就知道了结果，顿时炸了锅。张居正冷眼旁观，听到各色人等的空泛议论，他觉得没有人说到点子上。正当他心事重重时，同样心事重重的徐阶来了。

徐阶把张居正领到礼部衙门的办公室，关起门来，开门见山：&ldo;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看？&rdo;

张居正沉思一会儿，说：&ldo;严阁老和您的计划是正确的。&rdo;

徐阶&ldo;哦&rdo;了一声。

张居正见徐阶有想让他说下去的意思，就侃侃而谈：&ldo;战，不可能，我们的军队已腐败透顶，只能当仪仗队。实力不济时，只能隐忍，同意敌人的条件。&rdo;

徐阶苦笑，摇头叹息：&ldo;严嵩担心俺答汗得寸进尺，而且皇上也不是太喜欢俺答汗求贡。我说拖，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rdo;

张居正又沉思一会儿，开口道：&ldo;拖，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要有方法能拖住俺答汗的求贡，他饱掠之后自然会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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