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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闻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了头。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刚刚蹲在冷冻舱那么久,可能早就先我一步看完了安杰罗的日记,甚至也似乎没打算要认真阻拦我,不然以他这魁梧的体格,被我轻易地扔出去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ldo;可别怀疑我,小马诺。&rdo;比约恩看着我幽幽道,&ldo;我可一直是你的朋友啊。现在是,十年前也是。&rdo;

我蹙眉听着水手长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又打量了一下他那在曦光中透着几分惆怅的英俊侧脸,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ldo;……比约恩,十年前你也在这艘船上吗?&rdo;

&ldo;在啊。&rdo;他依然慢悠悠地抽着烟,&ldo;老实说第一眼看到你时,我真的吓了一跳。以前总以为人鱼的诅咒这种玩意儿离我很远;对这艘船上大多数健忘的家伙来说,当年的噩梦早就结束了,可直到你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大家才发现,实际上它才刚刚开始。&rdo;

我恍惚着摇了摇头,并不能完全理解比约恩的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问道:&ldo;既然如此,极地欢喜号十年前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失踪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维利嘉……维利嘉他……&rdo;

双手微微颤抖起来,我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接着问下去的勇气。我多么希望比约恩能告诉我茉儿还活着,维利嘉也活着;可又害怕从他口中听到真实却残忍的答案。颓丧地放下揪着他的手后,比约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ldo;既然这么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rdo;

他走到舷窗边望了一眼远处的海面,言简意赅道:&ldo;据说人鱼这种奇怪的诅咒是双方的,既然维利嘉能回到十年前,只要你现在跟上去,自然也能回到十年前。&rdo;

……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黎明的海平线看去,发现不远处果然还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白雾,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能透过它看到一艘与皇家幽灵号相差无几的巨大黑影。

我一呆,这才隐约明白过来‐‐如果说十年前的比约恩也是我的朋友,这就说明他在极地欢喜号上也同样见过我。

&ldo;哥哥给你准备了船,决定好的话就动作快。&rdo;比约恩熄掉手中的烟,迟疑了一下又道,&ldo;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已经发生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或许当你登上极地欢喜号的时候,维利嘉已经死了;即便他当时没有死,只要你们还在一起,人鱼的诅咒就永远不会消失,还会在将来的某个时间把你或他带走,所以我其实并不建议你去冒险……&rdo;

&ldo;谢谢你,比约恩。&rdo;我打断他的话,然后示意他带路。

比约恩欲言又止地瞧了我半天,摆手道:

&ldo;感谢就免了,如果你这次真的能改变点什么,希望你能对十年前的我再温柔点。&rdo;

这时,头顶的舱板忽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从舷梯上走下来,正朝我们的方向逼近一般。比约恩脸色一变,反应很快地将我推到角落边摆放着扫帚的清洁架后,然后挡在我身前,不慌不忙地朝来人看了过去。

&ldo;……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水手长。&rdo;

听到这个明明已经非常熟悉、此时却像是恶魔一般的声音时,我下意识绷直了脊背,紧握在一起的指节也有些咯咯作响;良久才冷静下来,透过扫帚的缝隙看着比约恩面不改色地与那人周旋。

&ldo;是的船长,我已经把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都销毁了。&rdo;

加西亚船长在他面前站定脚步,却没有出声,仿佛在透过那副黑漆漆的风镜观察他。我感到他的视线有一瞬间停留在遮掩着我的清洁架上,又很快移了开来,淡淡道:

&ldo;是吗,那就好。如果这会儿没什么急事的话,我想你可以去看看刚才被大副的捕鼠夹捉到的一只紫色的老鼠;这只老鼠个头挺大,而且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什么人在费氏码头的相好。不过因为大副这次在捕鼠夹上涂了毒,他好像伤得不轻,现在正在水箱里关着,怕是再过不久就没命了。&rdo;

我听得心头一窒,这才想起被我遗忘了半天的珀西来。按照原本的计划,珀西应该会在船下接到维利嘉一起回部落才是,可没想到不但维利嘉遭到厄运,他也被加西亚船长抓了起来,还被用在这个时候来威胁水手长。

我看到冷汗从比约恩的额头上落下,原先松开的指节也再次紧握了起来。我知道他绝不是个两面三刀的背叛者,然而和珀西的性命比起来,能否成功帮我出逃显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即便是我也会选择去救珀西;因此比约恩在一番挣扎之后,还是低着头匆匆上了舷梯。

比约恩离开之后,加西亚船长不紧不慢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然后背起手在清洁架前来回踱着步,好像已经注意到了我,又好像只是在这里散步而已。

我干脆地拨开眼前的扫帚,又拍了拍肩膀上落下的灰尘,这才走出来冷冷地朝他看去。

&ldo;……啊呀,看来还是被你知道了。&rdo;加西亚船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更没有半分罪行被揭露之后的惶恐与懊恼,就这么悠闲地被我打量着,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头发本就被宽大的船长帽盖去了大部分,露出的鬓角部分也包裹着黑色的头巾,我一直以为是素有洁癖的他害怕感染头虱才这么打扮,却从来没想过他也是个和人鱼息息相关的金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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