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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玷珪由来任消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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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如刀，冷得彻骨，可我并不在乎。

我只是一直朝前走，直到走得走不动了，就蜷缩在荒草里歇一歇，等又有了点力气，我就再爬起来，继续朝前走。

夜里，我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恍惚，从黑暗中忽然窜出一只不知是野狗还是狼的野兽，围着我转了几圈。我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望着它笑了笑，轻轻说了句：“我身上的肉随你吃，只求你别吃我的眼睛，我还想能看一眼我娘。”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与我一对视，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避开，看着那不知是狼还是狗的野兽夹着尾巴转身逃走，我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跌跌撞撞地在黑暗里摸索前行。

我根本不认识回去九离山的路径，也不想找人去打听询问，我只是一路朝南走。我也许能走到九离山，也许走不到，我已经不在乎了，能走到哪里就算哪里罢，只要能离九离山近些就好。好歹，心里有个念想，就还觉得好些，就算是下一刻就咽了这口气，让我做了荒郊野地里的孤魂野鬼，也不至于心里空落落的。

浑浑噩噩之中，我根本不知自己是走了多远或是多久，直到忽然觉得额头飒飒一凉，抬起头来，却见铅灰色的阴暗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大片的雪花，飞扬得如同九离山上春日里绵绵飘舞的柳絮。

漫天的风雪陡然一起，就再也没有停止，将天地山川都化入了白茫茫的一片琉璃世界，连黄叶尚未落尽的草木都成了玉雕晶铸一般，到处都很好看，从未有过的好看。

我木木然走在风雪里，渐渐就觉不出寒冷，渐渐想不起自己经历过什么，也甚至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心愿。我不知自己身自何来，也不知去向何处。就如同我曾经在梦境中的一般，我在铺天盖地的风雪里化成了一棵枯树，不生不死，不悲不喜，没有来路，没有尽头。

-------------【镜头转换】--------------------------------

再度睁开眼睛，风儿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破屋中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臭烘烘的破旧棉被。

风儿厌恶地推开棉被，却陡然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裙已经被人尽数解开，羞人之处都袒露在外，惊骇之下，慌忙又用被子盖住身子，在被子底下急急忙忙用残手整理衣裳。

正此时，破布门帘一掀，一个三十几岁的邋遢汉子晃晃悠悠走进屋来，嘴里还歪叼着根牙签，一见风儿醒了，凑上前来嬉皮笑脸问道：“哟嗬，小妹子醒了？刚才梦里有没有梦见情哥哥我啊？”

风儿大惊失色，手忙脚乱裹紧被子，将身子缩做一团：“你别过来！你是谁？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汉子嘿嘿一笑，更凑上去，伸手在风儿脸颊上又捏了一把，看风儿扭头闪躲，更是涎着脸把脸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我就是你亲亲的情哥哥啊，放心放心，你什么也没丢，我老邬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不过就是小小地揩一点点油水而已，小妹子儿，哥哥我救了你性命，你不会小气到让救命恩人摸两下都不行吧？”说着话他不由又搓搓手，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油水”，“小妹子身上白白嫩嫩跟豆腐似的，滑不溜手怪可人疼的，被哪个不识好歹的给抽得净是伤，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你混账！”风儿哪里听过这等下作言语，又羞又恼，也顾不得绑着夹板的手指不能动弹，就用双手手掌夹起一旁的枕头就朝那人狠狠兜头砸过去。

那人由着那脏乎乎的破旧枕头砸在脸上，仍是咧着嘴笑道：“哎呦呦，这小妹子儿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小乖乖，你老老实实告诉情哥哥，你到底是从哪个大户人家里偷跑出来的丫头？说实话罢，你情哥哥我心疼你，保证不送你回去。来，让哥哥猜猜，你这是偷了你主人家的首饰，被主人家发现了，所以挨了顿鞭子，还给人家夹断了手指，你就私自跑出来了对不对？”看风儿朝着瞪着自己怒目而视，那人愈发来了兴致，又咂咂嘴道，“要不呢……我方才可是亲手查验看过了，你这个小嫩瓜还是个没□□的雏儿，难不成是你家老爷看上了你要睡你，你不肯从就偷跑出来了是不是？”

风儿哪里懂得什么是“没□□的雏儿”，可也猜想这必定不是什么好话，奈何自己手指不能动弹，衣带腰带都系不上，只得裹着被子就要挣扎下床。却给那人上前一把拦住：“哪里去？”

风儿咬牙颤声道：“那首饰我不要了，你放我走。”

那人突然收了笑容，一对死鱼眼一瞪老大：“放你走？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我老邬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说着话，上前一把推倒风儿，使开蛮力，一下就将风儿裹住身子的被子扯开，一只大手死死掐住风儿的脖子，另一手三两下子就将她身上的比甲和小袄都扒下来，见风儿拼了命尖叫挣扎，挥起重重一巴掌就扇在风儿脸上，骂道：“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小□□，原本还打算留你个整身子，哪想到你是个臭不识抬举的，看来你是舍不得叫你邬大爷的大鸟走空啊。那好极了，你邬大爷我就亲自给你□□了。”说着话，随手一扯，已将风儿的裤管撕开一个大口子。

他这一掌打得很是不轻，风儿给打得一阵晕眩，可仍是不肯就范，受伤的双手还是死命地护住身上残存的衣裳，慌乱中口里拼命哭叫：“救命——大师哥救我！师父救我！”

那汉子闻言倒是突然一惊，停下手问：“你说什么？你还有师父和大师哥？”

风儿早哭得满脸是泪，此时赶忙瑟缩起抖索不住的身子，捂着已经红肿起来脸颊哭骂个不住：“狗贼王八蛋……我大师哥回来饶不了你……”

那汉子愣怔了一下，眼珠一转，随即又咧开大嘴笑道：“情哥哥我这是跟你闹着玩哩，哎呦你瞧你吓得这个可怜模样，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一丁点子事情就又哭又闹的。”说着话，三两下又给风儿裹上衣裙，笑嘻嘻道：“哥哥不逗你啊，那小妹子你告诉哥哥，你是戏班里的，还是卖艺的？你说详细了，哥哥好想法子送你回家去，到时候你家里人肯定少不了要谢我呢。”

风儿不敢提及兴宁王府，可又实在害怕那人再非礼轻薄自己，想了又想，只好小声说了句：“我……我大师哥是九离门的大弟子。”

那老邬“哦？”了一声，挖着鼻孔挤挤眼睛又问:“那你也是那个九什么门派的了？”看风儿点点头，老邬眼珠转了转，忽然大手一挥，哈哈笑道，“你早说啊，原来是咱们自己人……”忽然，他一转头朝着门口大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风儿顺着他的眼光刚刚一转头去瞧，那老邬忽然出手，重重一掌砸在风儿后脖颈上，看她一声没吭就瘫倒在床上，又上前用手在她鼻下试了试，确定她只是昏过去，就从炕下翻出一只空麻袋，将风儿塞了进去。在背上掂了掂，说了句“闹腾不识好歹的小宝贝儿，情哥哥这就送你去个销魂的好地方，由着你往死里闹腾去”，趁着外头天还没黑，匆忙出门而去。

一路上在雪地里跑得几乎快断了气，老邬总算是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背着麻袋进了宣阳城。

老邬实在是顾不上歇口气，沿着十字大街一路向东，又拐进铜马街，再转进一条偏僻的后巷，天擦黑的时候，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上拍了几下，听里面有人尖声问了句“谁啊”，赶忙把嘴凑近门缝答道：“是我是我，我是老邬啊，我给花姐送好货来了。”

过了好一会子，门才打开一条细缝，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男人在门缝里看到来人果然是老邬，这才打开门探出个头来，瞧了瞧他背上的麻袋，还伸手在麻袋上上下摸了两把，这才嘿嘿一笑：“进来吧。”

穿过黑漆漆的一条过道，才算进了院子，前面带路的男人一路揣着手，边走边跺脚，囔囔着鼻子说：“今年好冷的天呐，这才几儿啊，竟然就能下这么大的雪。欸？老邬啊，你这背上的货可是拿来换你的救命饭钱吧？哼哼，要是没咱们花姐照顾你的生意，你这个腌臜老货可早就冻死饿死做讨饭鬼去了。”

老邬嘿嘿陪着笑，口里不住“是是是”地应着，扛着麻袋弓着腰跟在那小个子男人背后，一路走进东边一间放杂物的屋子，那男人撂下一句“你就在这儿等着罢”，转身就走了。

老邬累得脚软，进屋就把麻袋甩在了地上，搓着手搓着耳朵在屋里来回蹦走了十几圈，忽然想起可千万别冻死了麻袋里的“好货”，又赶忙把麻袋搬到一张旧榆木桌子上放了。

等了约摸得有一顿饭的功夫，才总算听见一个女子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越来越近：“又是那个死一百回都嫌少的死鬼老邬，没开眼的东西！什么货色，这大风大雪的也跑来送，送来的还都是他先吃过尝过剩下的破烂货，没的让老娘见他那副贼头贼脑的德行就恶心……”

人未到，胭脂水粉的香味却是先飘了进来，老邬赶忙躬身弯腰站在门口候着。

门一开，两个同样躬身弯腰的男人唯唯诺诺地搀着个娇俏女子进了来，老邬不等她站定，赶忙跪在地上“咕咚”就是一个响头，口里还大声道：“哎呦我的大菩萨花姐，老邬这里给您磕头了。”抬起眼，看花姐冷着脸斜眼瞥着自己甚是不屑，赶忙又低下头去，一连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那女人体态风流，斜斜倚在身边一个男人身上，忽然娇滴滴一笑：“哟，哪儿来这么个脏乎乎的贼东西啊，可吓我一跳，瞧瞧瞧瞧，他趴在地上，跟个癞□□似的，我进来的时候差点儿就踩着他，我这脚上的可是双新鞋。”

老邬偷偷瞄了一眼她脚上尖尖俏俏的红绣鞋，心里一酥，只是这时候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一阵咕噜，赶紧趁着花姐笑的时候，赶忙爬起身，也涎着脸陪着笑讨好道：“我就是那个知道好歹的癞□□啊，这不也是上赶着要给孔雀磕头不是？这一个多月没见，花姐那可是越发地标致水灵了，花姐绝对是咱们宣阳城里的第一美人，不，就是那京城勾栏里的头牌，见了咱们花姐，那也得赶紧把‘花魁’的名头拱手让出来，否则啊，老天都不答应。”

花姐显见得是早已听腻了他这等无聊恭维，忽然收了笑容，斜眼瞥了瞥老邬：“呸，我可没功夫陪着你在这儿闲磕牙，废话少说，你送来的货呢？”

老邬一听，一边赶忙在口里应着“货不就在这儿了么”，一边就伸手去解开麻袋，将昏迷不醒的风儿揪了出来，赶忙还拿自己油腻腻的衣袖在她脸上使劲抹了两把，又把她脸上的乱发拨了拨，这才抬头朝花姐弓着身子赔笑道：“花姐您瞧瞧，这小丫头子生的可有多白净，小脸儿嫩得能掐出水儿来。”看花姐的眼睛瞥在风儿额头上，赶忙用手将她额前的刘海划拉下来挡住。却见花姐点染了玫瑰胭脂的嘴角儿一撇，露出个极是不屑的冷笑，老邬赶忙道：“都是这小丫头子小时候多病，她爹娘听人家给出了这么个主意，说是在脑门儿上刺个字儿就有佛祖保佑——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头发能挡上，还显得这小脸儿更白得可人怜呢。”眼珠儿一转，又赶紧在风儿两腿之间一指，“这回可千真万确是个没□□的雏儿，我老邬用性命担保，我可是忍了又忍才没动过，也不容易……”

“没动过？骗谁呢？”花姐只斜了一眼，就是“哼哼”一声冷笑，高声道，“她那裤子可是都给扯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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