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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朴耀廉是从东南沿海回来的，被那不中不洋的风气熏陶了几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净摸透了男人那点子不可告人的心思。带着几桶金回到宁城，开始创办刊物。

他别的不做，就做那些个艳情杂志，皱巴巴的封面上印着露骨的漫画与充满噱头的文字。一经刊发虽然一片骂声，可销量却十分可观。于是便这样心安理得地做起了买卖，算起来还是柳家书局的竞争对手。

芸笙刚登台那会儿就被他看上了，他那性子也不是个喜欢听戏的。戏散场后便直接将人叫到身边，抬手揩了把油。

芸笙想躲，奈何朴耀廉和班主有交情，每回都摸到后台来。

直到柳雁欢的出现，才止住了芸笙的噩梦。

柳大少出手阔绰，和芸笙又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哪里舍得看人受委屈。索性花银子买清净，戏班子收了钱，两头都不敢开罪。

眼下朴耀廉是瞧出端倪，专门在这儿候着兴师问罪来了。

&ldo;怎么着?芸笙不介绍介绍，你的新主顾是何方神圣?&rdo;朴耀廉猥琐的目光挪到了柳雁欢脸上。

一时间却被柳雁欢的长相唬住了，抬腿走到人力车旁，放轻了声音道：&ldo;郎君今日要登台子么?若是登台朴某就将场子包下来。&rdo;朴耀廉从腰间掏出银元晃了晃，就想去牵柳雁欢的手。

怎料连柳雁欢的衣袖都没碰到，反倒是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朴耀廉捂着脸倒退了几步，唇边溢出血来。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沫星子：&ldo;呸，你敢打人。&rdo;

柳雁欢松了松筋骨，抬手拽着朴耀廉的衣领，又将人提溜到跟前来：&ldo;打的就是你!&rdo;

说着，一手攥成拳，作势又要打。

朴耀廉瞬间怂了，眼里虽闪着凶狠的光，嘴上却十足讨好：&ldo;不知阁下是?&rdo;

戏班主连忙上前救场子：&ldo;这位是城东柳家的大少爷。&rdo;

朴耀廉脸上的谨慎小心瞬间变成了说不出的怪异笑容：&ldo;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柳大少，很好，很好!&rdo;

柳雁欢松开手的时候，朴耀廉踉跄着退开去，嘴上却骂骂咧咧的：&ldo;柳家，很好，爷我记住你了!&rdo;

芸笙见人走了，心虚地走上前，低头倾首道：&ldo;大少爷，您信我，我自打跟了您，跟那人已再无牵扯了。&rdo;

柳雁欢瞧着他，大概是平日里常勒头的缘故，芸笙的发际线有些高。柳雁欢伸手在他脑门上抚了一把：&ldo;我知道。&rdo;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了。

眼看人力车跑远，芸笙却还呆立在门前。

他分明感觉柳雁欢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前的柳雁欢，面儿上摆阔，性子也混，内里却是个软芯儿，像打人这种事，柳大少决计做不出来。可眼下的柳雁欢，却是蛇打七寸，不辨喜怒，让人越发摸不透瞧不清。

芸笙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直到什么都瞧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抻了抻脖子。

柳雁欢回到柳府，隔着老远就听见搓牌的声音。

&ldo;太太，您这手上的香气真好闻。&rdo;三姨太冯蕴轻声说。

&ldo;瞧我这记性，雁麟前些日子给我带的雪花膏，闻着可香了，回头也给你们送些。&rdo;陈桂芳说着，脸上净是骄傲。

&ldo;多谢太太了。&rdo;冯蕴丢了张牌，陈桂芳登时眉开眼笑：&ldo;胡了胡了，今儿个手气挺好。&rdo;

四姨太郝怜枫轻哼一声：&ldo;可不么，太太这手气一贯是好的。不是我说，三姐儿要好好向太太学学，就你这牌技，回头嫁出去了，别人该说柳家小气，教出的女儿连牌都打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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