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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杨逍伸左手握住无忌右手，道：&ldo;我不该说这些话，真是对不起。你莫要忧心，咱们一定不放过横生事端的奸人。&rdo;无忌垂头道：&ldo;你是巴不得把少林踏平，拔了这口眼中钉。&rdo;杨逍道：&ldo;教主既然颁下谕示，约法三章，我等自不会滥伤无辜。&rdo;无忌站起身来，道：&ldo;你们是英雄好汉，一言……啊！&rdo;话未说完，脚上一痛，忍不住轻呼出声。杨逍眼明手快，二指自黄沙中挟起一只黑黝黝的蝎子。

杨逍手指用力，便要将那蝎子夹死。无忌连忙道：&ldo;我没事，放了它吧。&rdo;杨逍道：&ldo;你倒是医者仁心，那猴儿也是受你这般教化而来？&rdo;手指一松，那蝎子嗖地钻进沙子里不见了。无忌奇道：&ldo;你怎知我的猴儿？它已经回归山林了。&rdo;杨逍扶无忌重行坐地，扯脱他鞋袜，只见纤细秀美的脚掌上流出一缕鲜血，星疏月隐，瞧不甚分明那血是红是黑。杨逍握住无忌足踝，头一低，俯口到无忌伤处，将伤处的血液吮出。无忌满脸通红，缩脚闪避，道：&ldo;这毒于我并无大害，你快放手。&rdo;杨逍只是不放，直至口中血液味道自苦涩转至腥甜，自觉毒性尽去，敷上驱□□粉，取出一方干净帕子，替无忌包扎伤口，穿好鞋袜。

无忌红着脸道：&ldo;谢谢你。&rdo;杨逍道：&ldo;沙漠中的蝎子，毒性极强，不可掉以轻心。&rdo;无忌道：&ldo;虽说已经开春了，但雪还没有化尽，这些毒虫怎的就跑出来？&rdo;杨逍道：&ldo;许是感受到教主圣光召唤，前来朝拜。&rdo;无忌横了他一眼，道：&ldo;胡说八道。&rdo;就着杨逍的手站了起来，道：&ldo;堂堂光明左使，如此卑恭，倒像是怕我甩手跑了的样子。&rdo;杨逍抬手抚平无忌衣袍下摆的褶皱，道：&ldo;服侍教主，乃属下平生幸事。&rdo;无忌道：&ldo;这尊荣的明教教主，于我而言，与这大漠烟尘又有何异？&rdo;

杨逍起身与无忌并肩而立，共同俯视小丘下布防巡逻的明教弟子，大漠风疾，吹得二人的衣袖袍角飞扬起来，纠缠难分。杨逍极轻极轻的道：&ldo;鹰王阅历极富，对你又关怀备至，你若思虑未定，行事须小心谨慎。&rdo;无忌呆呆望着杨逍，好半晌，低声道：&ldo;谢谢提醒。&rdo;杨逍道：&ldo;咱们下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吃饭。&rdo;无忌一怔，道：&ldo;你们还没吃饭？&rdo;杨逍道：&ldo;尊长未动，卑末不敢僭越。&rdo;无忌急步走回灯火之旁，众人虽然肚饿，却谁都没有动筷吃饭，恭敬肃穆的站着等候，无忌好生过意不去，忙道：&ldo;各位以后自管用饭，不必等我。&rdo;

去看殷梨亭时，已有教众用热水替他洗净了创口，正在喂他饮汤。无忌见殷梨亭颧骨高耸，双颊深陷，哪里还是平时的英侠模样，不由得一阵心酸，接过汤碗，亲自服侍殷梨亭。杨不悔捧着一碗汤面，站在暗处，神色间哀伤无限，但始终不敢靠近。无忌在她面前停了良久，杨不悔依然毫不知觉。

无忌叫道：&ldo;不悔妹妹。&rdo;杨不悔一惊，面碗松手直往下坠，眼见便要碗碎面毁。无忌足尖在碗底一踢，面碗登时改变方向，转往上升，待至眼前，伸手托住，递回杨不悔。这一松一踢，变故极快，杨不悔尚未回过神来，那碗面已经滴汤未洒地回到她手上。杨不悔低声道：&ldo;无忌哥哥，是你啊。&rdo;无忌道：&ldo;在想什么呢？是要看殷六叔么？&rdo;杨不悔垂头黯然道：&ldo;爹爹不许我靠近他。&rdo;无忌道：&ldo;杨伯伯‐‐杨左使怕你辩识不清，以后会更痛苦。&rdo;杨不悔怒道：&ldo;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自然看谁都不是好人！&rdo;

无忌道：&ldo;你对殷六叔只见过一面，又如何能确定心意呢？&rdo;杨不悔脸上柔情无限，低声道：&ldo;我虽然只在光明顶上见过他一次，可是在心里面，我早已把他想过千百次，他已经这么可怜了，爹爹还防备着他。无忌哥哥，你帮我求爹爹，让我去侍奉殷六侠，好不好？&rdo;无忌道：&ldo;可是不悔妹妹，同情不等于爱意，你要分辨清楚啊。&rdo;杨不悔摇头道：&ldo;我分得很清楚，我是喜欢他，不是同情他。&rdo;无忌叹了一口气，道：&ldo;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会请杨左使允你随心自主。只是你要知道，殷六叔他以后……以后再不能行动了。&rdo;杨不悔道：&ldo;难道以无忌哥哥你的医术还救不了他？&rdo;无忌道：&ldo;胡先生的《医经》有言，西域有一路外家武功，疑是少林旁支，手法极其怪异，断人肢骨，无药可治，仅其本门秘药&039;黑玉断续膏&039;可救，然此膏如何配制，却其方不传。&rdo;杨不悔喜道：&ldo;既然知道名字，我们可以派人去找啊！&rdo;无忌道：&ldo;俞三伯出事后，武当派遣人前往质问少林，少林派掌门方丈坚决不认，便疑心到西域少林一派，但多年打听，得知西域少林已然式微之极，所传弟子只精研佛学，不通武功，这药更无可能着落在他们身上。&rdo;杨不悔道：&ldo;那有可能是别的少林分支么？&rdo;无忌摇了摇头。杨不悔怔立半晌，道：&ldo;就算他手足全废，终身残疾，我总是陪他一辈子，永远不离开他。&rdo;无忌伤感无限，一时说不出话来。杨不悔将手上的汤面递给无忌，道：&ldo;无忌哥哥，你还没吃饭，这是给你的。&rdo;

无忌目送杨不悔身形渐远，方始收回目光坐倒地上，怔怔望着汤面，那面在汤中泡了良久，早已坨了，夹一筷放入口中，冰冷糊烂，梗在喉间，难以下咽。吃不两口，有人挟手来夺，无忌只是紧抓不放，来人回夺不成，撤爪立掌，向着面碗直劈而下。无忌仍旧低头不动，那手掌堪堪碰到碗沿，登时如遭雷击，整个人腾腾腾往后倒退了三步。原来无忌内劲隔碗而传，将来人震开。无忌道：&ldo;杨伯伯，你这么着急来抢，为什么呢？&rdo;来人正是杨逍。杨逍沉着嗓子道：&ldo;你体质本寒，便是寻常冷食也不能入腹，这般苛待自己，与自残何异？&rdo;无忌道：&ldo;我早已不是小时候，这点冷，怕什么？况且教中规矩，不求诸细滑衣服卧具、饮食汤药，杨伯伯你忘了？&rdo;杨逍目视远方，悠悠道：&ldo;果真是长大了，比小时候更不令人省心。&rdo;

无忌听杨逍提及往事，面上一红，道：&ldo;杨伯伯，请你让不悔妹妹照顾殷六叔，好不好？&rdo;杨逍不答，反问道：&ldo;明教在西域尚算小有势力，教主何不颁下谕旨，令人查探&lso;黑玉断续膏&rso;的消息？&rdo;无忌道：&ldo;这事我回武当禀明太师父之后，再作决定。&rdo;杨逍道：&ldo;自重立教主以来，教中弟子无不精神振奋，人人磨拳擦掌，等候教主发施号令，便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do;无忌道：&ldo;个人私事，不愿劳动诸位。&rdo;杨逍道：&ldo;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若不趁机查明真相，定然助长少林气焰，难保过不几年，又有一位武当英侠受损。&rdo;无忌道：&ldo;太师父一定不愿明教插手武当事务。&rdo;杨逍道：&ldo;既然张真人对明教存有偏见，我又怎能将不悔终身相托？&rdo;无忌登时傻了，张口结舌，道：&ldo;不是的，我‐‐太师父他豁达大度‐‐&rdo;杨逍插口：&ldo;是张真人对明教心存隔阂，抑或教主始终不肯正视身居之位，属下不敢妄言。&rdo;无忌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杨逍道：&ldo;属下冒犯，还请恕罪。&rdo;躬身行礼，倒退几步，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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