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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逸陡然间笑起来,细听去,竟有几分阴冷,&ldo;你不知道。&rdo;
门合上,小德子弓着身子倒退着出去。
鸦雀无声是恰当形容,袅袅沉香依旧妩媚,浅黄幔帐低眉顺眼。横逸斜倚在暖塌上,靠着矮几蹙眉批折。
格子窗花里残漏而下的日光,将尘埃照得纤细可见,青青抿着唇,静静盯着一朵一朵悄然盛放的微尘,等待横逸的苛责与恼怒。
果然,不多时,横逸便伸手从一摞奏章里抽出一本,头也不抬地递给青青,&ldo;你瞧瞧。&rdo;
青青接过,直接翻到落款处,看见赵四扬的名字后即刻合上,放回矮几,&ldo;这事我知道了。&rdo;
横逸低着头,让人瞧不见表情,只沉声问:&ldo;姐姐以为如何?当斩否?&rdo;
青青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神,讥诮道:&ldo;死劾?不就是求个名节?皇上若当真杀了他,岂不是成全了他的名声?&rdo;
&ldo;呵‐‐&rdo;他笑了笑,唇角尽是冷意,&ldo;姐姐看得好生透彻。&rdo;
青青攥紧了手,坦然道:&ldo;臣妾妄言,一切全凭圣上裁决。&rdo;
横逸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她,从那一双盈盈妙目中窥见内里的脆弱紧张,他面上还挂着笑,却是阒然无声。
青青周身冰冷,手心却沁出汗来,湿黏黏一片,如同她焦灼的心。
这一场角力,她毫无胜算。
他执朱笔,翻开赵四扬的折子,了了几笔批过,再看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急躁,又是轻描淡写的口吻:&ldo;姐姐说的是呢,不如就赏他八十大板,是死是活,自安天命。&rdo;
青青的心悬着,高高悬着,一根纤细的丝,吊着沉甸甸一颗心,高挂在绝壁之上,摇摇晃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时时刻刻惊惧难言,只怕这一刻仍是幽魂似的飘来荡去,下一刻便到了崖底,摔为肉泥。
横逸眼里已有了真挚笑意,他突然快乐起来,唤了守候在外的小德子,却含笑望着青青,懒懒吩咐道:&ldo;去牢里提了赵四扬来,那八十大板就在院子里打!&rdo;
小德子问:&ldo;怎么个打法?&rdo;
横逸道:&ldo;用心打!&rdo;
用心打。
青青霎时惨白了脸色。自古廷杖有个不成文规矩,圣上吩咐杖责分三,一为打,二为用心打,三为狠狠打。
八十廷杖,用心打。
何苦再来,不如求个痛快,一刀下去碗大疤,如此……如此……
小德子领了圣谕退下,屋子里又静下来,青青的心却似翻江倒海,天地倒置,茫茫然不可收拾。
她看着他,看着他佯装无事地低头继续批折子,瞧见他好整以暇等待她狼狈痛苦的愉悦心情,她甚至窥探到他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一刻,他们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世仇!
一炷香时间过去,青青却似老僧入定,周遭万事万物都成白云苍狗,心中空空如也,空空如也。
小德子带了人来,在院外喊:&ldo;禀圣上,人提来了。&rdo;
横逸合上奏折,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那眼底却是含了笑的,不经意间瞥过青青毫无血色的脸,笑意便更浓了,&ldo;打。&rdo;
噼噼啪啪的廷杖声落下,扒开那一声声教人心惊肉跳的击打,青青能够清晰地听见赵四扬强忍着的呻吟。
她看着横逸,看着他微笑的脸,她的心揪起来,又酸又疼,还要按耐着蠢蠢欲动的眼泪,装出一脸冷寂,一心漠然。她明白,哪怕一个哀痛的眼神,一滴凄然的眼泪,都将要了赵四扬的命。
外厅的墙壁上高高挂着年迈无力的尚方宝剑,青青盯着那周身金黄的长剑,脑中浮现横逸俊朗的轮廓,清晰而深刻,他的眼睛里,映着她溃烂的心,他一把抓紧,撕咬折磨,前方是雾蒙蒙一片,漆黑深邃。
青青攥紧了手,指尖扎入肌肤,疼痛却清醒。
她想杀了他,她要杀了他。
青青突然站起身来,提步便要往外厅去,去取那一把尚方宝剑,结果了他,也了解了她无期无尽的折磨。
横逸比她迅捷,一把将她捉住,往案上一带,便将她按倒在矮几上,那奏章哗啦啦掉了一地,窗外的廷杖声还在响,太监独有的哀婉声线拖得老长,&ldo;十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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