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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慌忙掩口:&ldo;可别瞎说啊!被我老娘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我就不明白了,师娘哪点不好,全书院的人都喜欢她,偏你老是冷着脸。&rdo;
石琮礼不予理会,再度将头埋回书本。
不过他没能安静多久,因为韩氏端着一个食盒朝他走来,柔声道:&ldo;琮礼,你看你最近都不回家,用功读书是好事,但也要当心身体,我准备了些汤食,趁热喝了吧。&rdo;
韩氏一靠近,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儿便随着食盒飘过来,石琮礼一阵反胃,下意识地挥手。
&ldo;走开!别靠近我!&rdo;
&ldo;呀!&rdo;
石琮礼只是胡乱一挥,并不觉自己碰到什么,却听韩氏一声尖叫,那食盒内的汤水居然全扣在了韩氏裙摆上。石琮礼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愤怒地看向韩氏。
&ldo;你故意……&rdo;
指责的话才到嘴边便被打断:&ldo;石琮礼!你太过分了!&rdo;
说话的正是方才得韩氏赠衣的卢中游。卢中游乃是今年乡试的第二名,被石秉荣寄予厚望,石琮礼虽然也中了举人,却不过是第二百六十八名,对于其他几位百名内的学子而言,不过是个添头罢了。况且石琮礼乃是石家长子,被书院的夫子寄予厚望,谁想到头来只拿了这么一个成绩,这让出身寒门的卢中游很是瞧不上。
韩氏对寒门学子常施以小恩小惠,多有美名,此事便是谁看了,也都会道一声石琮礼的不是。
石琮礼正要分辨,却听韩氏柔柔弱弱地道:&ldo;大家误会了,不是琮礼的错,是我没能拿稳……&rdo;
&ldo;师娘,你对他实在太纵容了!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石琮礼对嫡母不敬,有违读书人之本。&rdo;
石琮礼本就恼怒,此时听闻&ldo;嫡母&rdo;二字,心火一起,愤然道:&ldo;我没有这样的嫡母,我母亲早就被这毒妇害死了!&rdo;
&ldo;放肆!&rdo;
一声怒斥传来,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石琮礼也是浑身一震,他回头,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两人,其中之一正是父亲石秉荣。
&ldo;逆子!逆子!你给我回家去思过!想不明白,就不必来读书了!丢人现眼!&rdo;石秉荣厉色道。
此语一出,其余夫子也不由吸了一口气。
春闱在即,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便是石琮礼再有错,也是举人之身。书院里是静心学习的地方,典藏齐全,又有众夫子解惑,石琮礼向来学问不错,即便这次乡试失利,会试也未必就不能高中,可如果这时被遣回家去,却是对他大大的不利。
石秉荣难道真要放弃这个儿子了?
众学子窃窃私语,面对僵持的场景,竟谁也不敢出声。有夫子惜才者,忍不住道:&ldo;石公,大公子是无心之语,当下春闱在即,大公子身负众望,还望石公网开一面。&rdo;
&ldo;身负众望?哼!身负众望的是中游,与他有什么关系?&rdo;石秉荣想到石琮礼这次的名气,便觉得老脸无光,越发气愤:&ldo;本以为你只是读书不行,如今竟连人品也堕落至此,你刚才对你母亲说的什么话?没有良心的狼崽子,亏你母亲还时时替你说好话。还不快道歉!&rdo;
夫子松了口气,心知这是石秉荣留了活口,忙回首道:&ldo;大公子,快与你母亲陪个不是,我们读书人最讲究孝道,日后万不可对嫡母不敬。&rdo;
石琮礼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对着韩氏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吧,没有娘的孩子就是这样,谁都能踩一脚。那汤明明就是韩氏自己故意洒在身上的,他不信在场所有人都是瞎子。可是看见又如何,即便知道韩氏此人表里不一,但是有父亲为其撑腰,书院学子不敢多言,寒门子弟受其恩惠,不愿多言,夫子畏父亲权势,不肯多言。
到头来,他到要给这恶妇认错。
是他没用,当初救不了母亲,如今也保不了妹妹。
见石琮礼迟迟不开口,石秉荣火气又有蹿升的迹象,韩氏看了自家老爷一眼,一咬牙在自己胳膊内拧了一把,顿时双目通红,一脸泫然欲泣。
&ldo;老爷!都是妾身的错,你不要为难孩子。自从姐姐去后,琮礼就对妾身多有误解,定是妾身做得还不够好。&rdo;韩氏泪眼婆娑,窈窕身影左右晃了两晃,竟似伤心至极,又强忍坚强,叫人好不怜惜。
见石琮礼不说话,韩氏还催促道:&ldo;琮礼,快给你爹认个错,不要再置气了。都是为娘没有端好汤碗,是为娘错了。&rdo;
&ldo;够了!&rdo;石秉荣见韩氏如此委曲求全,更是火冒三丈:&ldo;逆子!你给我跪下!&rdo;
石琮礼见韩氏还在作态,好容易压下去的气性再绷不住了,奈何他嘴拙,又是这等情景,他便是说什么错什么,不说更错,除了认错竟是没有其他路可走。
罢了,罢了。
这样的书院,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好割舍不下的!
石琮礼深吸一口气,随即身子一矮,撩膝跪地,只是却不是对着韩氏,而是对着石秉荣。
&ldo;父亲,儿子自知愚钝,不能为石家争光,愿回家潜心思过,还望父亲准许。&rdo;
石琮礼此语一出,那为他说情的夫子顿时脸色一黑。
这孩子……哎!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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