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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嫂连忙跪下:&ldo;小的真真冤枉,小的一家住在庄上,连屋子都是十几年的老屋了,除了逢年过节,平时连见体面衣裳都不舍得穿,哪里就家财万贯了呢?即便家里真的藏了财,那也是为了主子们藏的,并不是小的自个儿的家财呀!&rdo;又望像春瑛:&ldo;路家姑娘平时在庄上住过,也去过小的家里好几回了,姑娘替我辩解辩解吧!&rdo;
卓氏转头看春瑛,春瑛只好笑道:&ldo;奴婢的确去过赵三嫂家,屋子有些旧,家具也有年份了,看着就像是稍微富裕些的庄户人家似的。整个庄子,就只有庄头的屋子体面些。至於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rdo;其实庄里表面上真没哪家是富户,赵曾两家跟曹家一样,都是在镇上或附近买了房产,因此他们在庄上的住所都维持着一个简朴的假象。
卓氏笑向:&ldo;你既在他们庄子上住着,可曾听说过他们跟南苑的
春瑛略一踌躇:&ldo;这倒不清楚,只是新庄头王家跟奴婢一家是同时进庄的,有一回奴婢去找他家女儿说话,曾听他们说起少了两只锦鸡什么的,那时还不明白,今日听赵三嫂一说,才明白了。&rdo;
卓氏笑了笑:&ldo;这么说,流言果然都是不实的了,你真个没瞒着我什么?&rdo;双眼又扫向春瑛。
春瑛知道自家老爹现在参与进去了,一不小心就要被牵连的,但若是不让二太太满意,自己的处镜就会很尴尬,忙笑着对赵三嫂说:&ldo;嫂子还是说实话吧,难道你还能瞒得过太太?别的不说,单是那邻庄借水的银子,我就不信嫂子说了实话。&rdo;
赵三嫂迅速心领神会,嗔怪一声:&ldo;姑娘真不给我们面子!&rdo;便转向卓氏哀求:&ldo;都是小的不是,邻庄的主人因地里没水源,每年交十两银子给小的们,好借用庄上的水。小的想着这点银子太太也不会放在眼里,小的们在庄上……日子也不好过……&rdo;
卓氏笑着放下账本,道:&ldo;罢了,只怕还有,不过你们这几年也都辛苦了,难为你们没有忘本,赚了银子也懂得交上来,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不过现在的庄头是怎么回事?&rdo;
春瑛立刻竖起耳朵留心听。只见赵三嫂将曹管事被撵与王大接任的经过说了一遍,才缓缓地道:&ldo;这王大倒是个懂事的。曹管事在时,庄上的入息,足足被他克扣了一半去,剩下的都交到西府去了。
王大接手后,没克扣不说,还把东西分成两份,一份交上西府,另一份交给小的们看管,暗示小的们把东西送回府里来。跟南苑做买卖得的银子,他从不过问。平时管着庄子,倒比先前曹管事能干多了。&rdo;
&ldo;这倒是难得。&rdo;卓氏笑笑,&ldo;他就不怕被他主子责怪?&rdo;
赵三嫂忙笑道:&ldo;说起来他也不是外人。先前侍候四小姐的九如,就是他大闺女,如今他小女儿也许给了徐大娘的外孙,况且他们姓王的,也有族亲在咱们府里。到底这才是正理呢,先前都没了规矩了,咱们府里才是庄子的正主不是?&rdo;
&ldo;这话就不要再提了。&rdo;卓氏收了笑,神情带点儿严肃,&ldo;都是骨肉至亲,一家人分这么清楚做什么?兄嫂们也是见我们不方便照管,才派家人来帮忙的。我们一回来就把人散了,岂不是伤了兄嫂的心?&rdo;她用手指轻轻在桌沿敲了三四下,便道:&ldo;罢了,这王庄头既然管得好,我也就不必费事了,回头跟西府大少奶奶提一提,算是我们向他们借一房家人帮忙使唤吧,月钱银米都由我们出。&rdo;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向春瑛:&ldo;你老子娘也在庄上?&rdo;
春瑛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个主意:&ldo;是,奴婢父母自去年秋天被撵到庄上,就一直闲着,只有农忙时能轮上一两件小差事。去年冬天三少爷曾去过一回,说了许多话,一会儿说要提拔奴婢的爹,一会儿又说要惩罚他老人家,奴婢提心吊胆了许久,后来见三少爷似乎没动作,才稍稍放下心来。&rdo;
卓氏白天时已听从儿子处听说了侄儿的&ldo;丰功伟绩&rdo;,虽然不是完全相信,却也对他不大得上眼。
她一贯自重身分,对儿子要求也高,认定了大户人家的子弟就该读书明理,或是练舞杀敌,整日在外书房晃荡,又跟个丫头耍脾气,像什么样子?!又想到春瑛已经是自己府里的人了。若是太受旧主制肘,倒是个隐患。横竖不是什么大事,她便道:&ldo;既如此,那我就把你家里一并要过来吧。你爹做过铺子的掌柜是不是?如今我们家的铺子都是西府的人管着,没处安置去,我要把赵三调到另一个庄子上,你爹就留在李家庄当管工,帮忙处理庄务吧。不是说你们家跟那新庄头交好么?&rdo;
春瑛心中大喜,忙向她拜谢。赵三嫂心里也些不安,但也跟着拜谢了,听到卓氏说要提拔她男人另一处新买的庄子的庄头,才换了喜色,再次磕头。
末了,卓氏又道:&ldo;你们跟家里说一声吧,好好当差,我心里都有数的。也别没规没矩地说西府的坏话。西府的婶娘与哥哥嫂嫂们本是好意,见我们不在家,怕管家们不顶事,才派了本份的家人帮着照管,那些说三道四挑拨两家情谊的东西,都该给个教训才是!&rdo;
这听得春瑛心中惴惴的,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不料卓氏口风一转,又道:&ldo;接下来我们只怕就要留在京里了,把各处庄子、店铺、饭馆的掌柜或管事都召过来报账吧。到底是我们家的产业,没道理叫哥哥嫂子一直费心的。如今那边府里,老太太病了,侯爷事务繁忙,太太身子又不好,大少奶奶固然不错,却又年轻,一个府里的事就够她忙的,再添了我们家的事,岂不是累坏了?少不得我要打点精神,把事务都重新拣起来。&rdo;
春瑛知道二太太这是要收权了。这也好,当初本就是侯爷和太太在算计兄弟家的产业,如今正主儿回来了,他们也该把东西吐出来。本来就是财大气粗的人家,还盯着兄弟家的这点钱财不放,未免太过分了!
卓氏料理家务,就一直把春瑛晾在边上,春瑛不敢造次,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到管事娘子们都离开了,徐大娘才看了她一眼,又瞥向卓氏的茶杯。春瑛忙提了热水来,给卓氏倒了杯热茶。
卓氏抬眼看看她,笑道:&ldo;瞧我,一时把你忘记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句。&rdo;
春瑛笑着屈膝一礼:&ldo;太太在理事,奴婢怎敢打搅?&rdo;又谢她赏赐镯子给自己。
卓氏笑笑,问起二太太的饮食起居,春瑛小心回答了,还提了提四少爷和四小姐的优秀与乖巧,让二老太太非常欢喜。卓氏一听便心情畅快,嘴里却是数落的语气:&ldo;这两个孩子,就知道缠着老太太撒娇!偏老太太还宠着,又细细嘱咐了春瑛许多话,包括了老太太的一日三餐与日常穿载中需要注意的地方。虽然都是老生常谈,但春瑛还是认真听了,细细记下来。
卓氏见他这样,语气放缓了许多:&ldo;前儿你劝敦哥儿专心读书,做得很好。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像一些轻狂的丫头,只想着攀高枝儿。往后你老子娘进了我们府,你也不必再担心家里了,只管好生服侍我们老太太,别的事就不必操心了。&rdo;
春瑛忙失礼应下了,待退出屋外,才觉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一阵风吹来,叫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位二太太是个厉害人,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其实她白天时看不惯三少爷的样子,加上先前堵了一股气在心里,才会忍不住发泄出来,过后也隐隐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说,自家父母还在侯府名下,要是三少爷气急了要拿他们出气,自己可不就后悔不及了么?还好现在二太太出面,把父母都要过来了,虽然仍是奴仆,但至少不用担心被太太和三少报复了。
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丫环吧,把上司哄好了,将来体体面面地脱籍初府,才是她该做的事,至於侯府的人,就让他们一边儿去!
自此之后,春瑛更低调了,只是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再教教小丫头,还有意识地减少了出现在四少爷四小姐面前的次数,侯府的少爷小姐或是有名头的管家娘子们过来请安时,她都会避开,直到后来二叔托人传了信进来,确认自家父母已经转入东府名册,才松了口气。
二太太卓氏向侯府借人讨人,可不仅仅是王大一家和春瑛一家而已,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里,百灵有个姐姐就是侯府的,她也一并讨了过来,另外还&ldo;借&rdo;了几房家人,都是帮着照管在东府名下产业的管事或副管事。当她把这些事都上报给婆婆时,又提起另一件事,二老太太身边的秋雁,是在南边买的丫头,在府中并无亲人,因怜其孤苦无依,她就安排一个采买上的婆子认了秋雁做乾女儿,从此秋雁在东府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二老太太笑了笑:&ldo;这也好,将来我想买什么东西,就让秋雁找她乾娘去!只是我的人,四个倒被你收买了三个了。&rdo;
卓氏忙道:&ldo;母亲可是误会媳妇了,媳妇是想着,母亲日常要什么东西,都要先报到媳妇这里来,再去安排,耽误了许多工夫,倒不如让母亲身边的姑娘们的家里领些差事去,这样置办的东西,母亲用起来也放心,岂不比交给别人强?若是母亲不喜欢,媳妇再另行安排就是了。&rdo;
二老太太摆摆手:&ldo;不过是玩笑话,你倒当真了。这样很好,我也不必事事都找你,你越发连个空闲都没了!&rdo;然后扯起了别的话题,&ldo;章儿媳妇进来总是派人来请你,是不是?你总推着做什么?一家子妯娌,去看看就是,只别随便答应着。&rdo;
卓氏忙应了,又说了些闲话,才退出房间,出门后,略站了一站,才暗叹一声,走了。春瑛放下帘子,心中疑惑。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六十五章问计
侯府太太安氏派人来请二太太卓氏去吃茶,已经请了好几回。卓氏因为刚回京家中事务忙,又不想沾上侯府那堆麻烦事,所以一推再推,但婆婆发了话,她又想着与安氏毕竟是妯娌,不能太不给面子了,何况安氏是侯府主母,有几件事也该知会一声的,便将手头上的事务料理一下,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装车往侯府去了。
才进了侯府正院,卓氏就看到梁氏迎面走来。她认得对方是侯府次媳,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谁知对方却一脸傲慢地瞥向廊外的花丛,不咸不淡地叫了句:&ldo;婶娘好。&rdo;脚下没停就过去了。卓氏愕然,又有些生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安氏一听卓氏来了,立刻叫人请进屋,又糙糙妆扮了,一脸苍白憔悴地迎了出去。卓氏淡淡地应着,不过说些闲话,才寒暄了几句,安氏便迫不及待地说起自己的不幸遭遇:&ldo;侯爷就是再生气,也没有把我这个正室的脸面踩到泥地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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