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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ldo;因为你是他的身边人。&rdo;

章一直觉事情有点坏，她没见过这种阵仗。她说：&ldo;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想我要走了。&rdo;

&ldo;果然是小孩子，这样没有耐心。&rdo;

今非昔比，现在的章一最怕听人说她是孩子，她正努力要变得成熟，变得和爱人相配。她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表面看着镇静。

凯旋微笑，&ldo;这才有一分谈话的样子。&rdo;

&ldo;请说。&rdo;

&ldo;好。&rdo;凯旋正色：&ldo;醒山待你好。你凭什么？&rdo;

这样话中带刺。章一那脾气，差点没跳起来，努力平复了说：&ldo;你问他不是更好？不过，我也可以回答，这根本就是无缘无故的，真要说原因，是他心甘情愿待我好。&rdo;

凯旋说：&ldo;你到底是单纯还是狂妄。你难道没想过他不过是爱你年纪小，花骨朵一样，一掐就出水的？&rdo;

章一想起在医院的一天傍晚，天边染红一大片，像宣纸上泼出的血玫瑰，她坐在轮椅上对那个人说，&ldo;小有什么好，就像新生的太阳，总有落下去的一刻。&rdo;他的回答那时候听不明白，但她是记在脑子里的。她正视凯旋的脸：&ldo;真如此又怎样呢，这世上的花骨朵何止我一个？他爱我年纪小，那也是爱我，单爱我。&rdo;

凯旋微微颔首，有点意思了。&ldo;说得好。在进行下面的谈话之前，你仍不问我是谁？&rdo;

章一说：&ldo;多少晓得一点。不是朋友就是亲人。跟他在一起，早就想过有这一天，当面质问或考核。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因为我已做好接受最坏事实的准备，无论他有多少过去，什么样的过去。&rdo;

&ldo;你这是变相承认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rdo;

章一摇头，&ldo;不，我了解的。读人像读书，我们读的早晚，厚度，连续性不同，感受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你没有见到过他在我面前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想不到的。我跟他有很多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过去的三十年，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他也会讲给我听，过往零零碎碎拼贴上去，不管多少，对我来说，那就是完完整整的他。&rdo;

凯旋说：&ldo;你想的很好，终归也只是想。过去对我们每个人的影响远远超出想象。醒山这本书的分量和复杂性绝对不是你能承受的，更不要说读。我跟你不一样，从他落上第一笔，写成第一个字开始，尽知笔墨纤毫。&rdo;

章一的背挺得直直的，&ldo;知道我见你第一眼时想什么吗？&rdo;

凯旋说：&ldo;我还没有听过一个小朋友的评价。&rdo;

章一说：&ldo;我当时想，如有一天，我也能像你这样多好，因为越是跟他在一起，就越是发觉自己一无所知得近乎可耻。但是现在，我不想了，因为你看事情这样复杂，多辛苦！&rdo;

凯旋倒笑了，&ldo;要简单直接，可以。我跟醒山，本来是要结婚的。&rdo;

章一像挨了一棍子。打起精神说：&ldo;是本来。&rdo;

&ldo;因为你妨碍了。&rdo;

又是闷头一棍。

&ldo;说起来这本来还应当是在六年前，但是没有。那时候为结不结婚，我们时常争吵，孩子的到来谁都没有料。他高兴得……简直像是孩子的小哥哥，总是满脸好奇地贴上来，&lso;宝宝就藏着里面吗？&rso;正是三个月，最易自然流产的时候，我过分操心家里的生意，一次意外，孩子就没有了。&rdo;

一样东西放在章一的面前，她戒备着盯了半天，那是什么？是胎儿的b超照片。钟闵和凯旋的孩子，差一点就来到这个世上的。尽管像小外星生物，她还是认出来了。不敢承认，一直盯得生出错觉，那仍旧是他们的孩子。章一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起那张照片扔到凯旋身上去，叫：&ldo;这是从哪找出来的破东西，敢说是他的孩子！&rdo;

照片是塑封过的，凯旋拾起来，用手指抹去上面的灰尘，看向章一，一双眼如同被凿开的万年冰湖，飞起的冰凌眼风道道穿心。

章一不甘示弱，胸口剧烈起伏，眼里蓄满泪。

过了很久，凯旋说：&ldo;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现在回来就为了一个，跟他结婚。他是不爱我的了，但即使这样，也不可能跟你结婚。你无法想象他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接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他是老来子，跟他父亲的感情非常深。伯父近年来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他也老大不小了，传宗接代四字听来滑稽可笑，但却是老钟家的头等大事。不要以为是我耗不起。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入了门，钟家又能等你几年？五年还是八年？&rdo;

&ldo;你也不用摆出和我深仇大恨的样子。这世上唱白脸的人多了去，总有一两个要唱红脸的。你不能总要他付出，适时也该为他考虑考虑。他为你做的事那样多，有些让你知道，我不信你还有勇气跟他在一起。&rdo;

章一几乎原形毕露，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ldo;你说！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好了！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他分开！&rdo;

&ldo;只一件&rdo;，凯旋说得极缓慢，&ldo;因为你，他逼得你妈妈从60楼跳下去，粉身碎骨。&rdo;

章一咬牙，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条条现出来，&ldo;你胡说，我妈妈是……&rdo;

&ldo;是自杀，还是报应？&rdo;

章一说不出话了。

&ldo;就因为伤害过你，所以要彻底消失。醒山的爱就是这样，将人裹得密不透风，外面的就是一只触角也难伸进，里面的又透不过气。&rdo;

&ldo;我能站在这里说这番话，不是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最懂他的人而已。&rdo;

&ldo;章一，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你很聪明，该说的我都说了。&rdo;刷刷写下一串数字，撕下纸，用车钥匙推过去，站起身，&ldo;真心要做一件事，总是有办法的。&rdo;

凯旋走出门，林致上来问：&ldo;这么快？&rdo;往里面张了一眼，&ldo;你做了什么？&rdo;

&ldo;凡人做的事。&rdo;

林致进屋，见章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颈子被掐断了，软软垂着，小小的瘦削的肩往里缩。林致不敢碰她，怕一碰，她就&ldo;嘭&rdo;地一声躲进什么东西里去了。&ldo;章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