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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在警察的催促下,往老苏和白三朝这边看了看。白三朝迅速老苏递了个颜色,&ldo;你把身上的东西给我。&rdo;他小声地说道。
老苏一愣,回过神来,他身上当然有不少棘手的&ldo;证据&rdo;。他迅速地把东西递给了白三朝,就着茶桌,白三朝把东西放入肥大的袖子里,再在袖子的遮掩下,让白曙&ldo;销毁&rdo;证据。他不得不冒着这危险,因为他和老苏此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茶,老苏出事,即使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赃物,但他也干净不了!
而此时,两个警察已经径直朝白曙他们走了过来。
&ldo;你俩给我站起来,经犯人指认,你们是属于贩卖银元的社会主义敌人,请自觉接受检查!&rdo;
两个警察把白三朝和老苏一前一后堵了起来。
白三朝知道证据都被乖孙收了起来,他显得很轻松,&ldo;警察同志,冤枉呀,我只是和孙子出来走走,碰巧遇到了以前的熟人,一起喝了两口茶,怎么就成了社会主义的敌人!着实冤枉呀!我可是最拥护国家的领导,时刻团结在社会主义旗帜下的,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呀……&rdo;
白三朝喊冤,那自信而委屈,却又大义凛然的样子,令老苏都愣了一下。老苏不知道老白从哪来的自信喊冤,要知道他身上拿着他自己的,还有他的,统共两份&ldo;赃物&rdo;。这一被搜身,可就立刻&ldo;真相大白&rdo;了。
那两个警察也没想到,白三朝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一副没有任何猫腻,不怕他们搜查的模样。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莫不是真的是无辜的?其中一个上前,说了句:&ldo;那就冒犯了。&rdo;于是两人就开始对白三朝进行搜身。
白三朝身上除了两张粮票和五毛钱之外,就没什么了。
&ldo;你们是人民的好警察,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兑换银元的事情。我身上统共就两张粮票,还有五毛钱。我孙子快九岁了,我想着带他出来吃点好吃的。哎,这些钱,还是我攒了很久,才攒下的……&rdo;
白三朝这话说得心酸,这年岁,虽然人人困难,可这攒钱带孩子出来打牙祭的老人还是有一些的。隔代亲嘛,爷爷带孙子出来,倒也还说得过去。
两个警察的视线从白三朝身上转向了老苏,&ldo;你呢?&rdo;这人也是被指认了的。
老苏虽然不知道老白是用什么办法把&ldo;证据&rdo;藏了起来,但是既然他已经蒙混过关了,他心里的担忧就少了。
只见老苏薄唇一掀,&ldo;哎,警察同志,您可不知道呀!我以前年轻的时候在茶铺工作,受那剥削,苦呀!幸好华国成立了,我得到了自由和解放,终于活得像个人了!以前那些被压榨的日子,真是不愿回想呀!我常常告诉自己,等我自由了,我非要喝上一壶好茶不可……&rdo;
他老泪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ldo;感谢华国,让我翻身做主人,有朝一日能够坐在街头喝茶……&rdo;
白曙没想到苏爷爷的演技竟然那么好,这听起来颇有几分肉麻的话,在他深情并茂的诉说下,竟然有几分真切,十足一个奴隶得到翻身后,对国家的感激。他小心地斜着眼睛看那两个警察,他们眼角都带了感动的泪……
&ldo;老人家,您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那社会主义敌人把你们牵连进来,我们不得不对您俩进行一番严厉的搜查。&rdo;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警察,有些内疚地说道。
老苏义正言辞,语气恳切,&ldo;这是你们的职责,你们是国家的保护者,是人民的公仆,你们照章办事,我行得正,坐得端,随便你们检查。我以我的尊严和这条命向国家保证,我是清白的!&rdo;
他说完之后,主动伸直双臂,接受检查。
当然,这两个警察在老苏身上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他们朝白三朝和老苏鞠了一个躬,就回去了。可是不多会儿,他们又走过来了。
&ldo;两位老人家,实在是抱歉,我们得搜搜这小孩儿的身。&rdo;他们的语气非常客气,似乎只是因为被上司提醒才不得不再走一趟。
白三朝振振有词:&ldo;随便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我祖上是农民,自己在旧社会也是被压迫剥削,是国家给我新的希望,我的孙子才能活在阳光下!我是坚决拥护国家的!&rdo;
两个警察脸上有些羞赧,这两个老人的觉悟太高了,他们为自己的怀疑而感到羞愧,但这是他们俩的工作,他们必须要对工作负责。
白曙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搜身。他有些庆幸,这些警察还算讲道理,不是那种只要被指认,就乱抓的,至少还是讲究人赃并获,所以他的办法才奏效。
搜查的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两个警察的鞠躬更是深了几度,白三朝和老苏自然不会就这样站着接受他们的鞠躬,他们俩诚惶诚恐地在警察鞠躬后,也来了个鞠躬。
大街上有些乱糟糟的,行人站得远远地,对着办事的警察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
被钱老指认的,可不止老苏和白三朝两个,聚集在大都商业银行附近的&ldo;金融从业人员&rdo;,都被钱老指了出来,他们中不少人被警察直接翻出身上的银元、纸币和票证,人赃并获,当场就被抓了起来。这一连串的人,有些是相互认识的,有些是不认识的。这一行隐秘,圈子虽小,但是大家的自我保护意识强,轻易不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只不过被抓的是钱老,他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在被抓的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是认识老苏和白三朝的,但是他们看到老苏和白三朝此时没被抓起来,自然也就再揪着他们不放。人家能逃过一劫,这也是人家的本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老苏和白三朝面色自若,但是白曙看到他们拿着茶杯的手,紧握,没有一丝血色。
等警察牵着被捆成一串的人从大街上离开的时候,老苏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ldo;谢谢你了。&rdo;
&ldo;你的那些东西……&rdo;
白三朝才刚想说要还给他,话就被老苏打断了。
&ldo;东西?我没什么东西……就当是买了条命吧……&rdo;
老苏后怕,要不是因为有老白,他这会儿应该也是被捆成一串牵走的。
白三朝沉默了片刻,说道:&ldo;你有什么打算?&rdo;这兑换银元的活计,看来是做不成了。这时代,做银元兑换的,不外乎就是家里有些闲钱,且眼光不错,想着今后能惠及子孙的。
老苏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ldo;这事,就这样吧,我也老了,是时候回去带孙子了。&rdo;今天这场和自己的金融从业生涯的道别仪式,也真是够刺激的了,他现在心脏还跳得老快呢!如果他身后没有家人,这倒也无所谓,毕竟他这辈子经历的事情,比这可怕的不少!但是身后有了家人,他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名声,在这个新生的国家,是何等重要!哎,世道不一样咯!战乱那会儿的大胆油滑和投机取巧,在这时可不好用了,今后还得夹着尾巴过活。
白三朝看着他离开,也站了起来,他朝白曙伸出手,&ldo;乖孙,回去吧!&rdo;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走街串巷了吧,得老老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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