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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想到周士仁的性子，黄菁菁放心不下，回屋抱起梨花，给她裹上自己的袄子，用背篓背着她和男孩去了刘家。

男孩叫刘冲，是刘氏大哥的长子，刘家几个孩子中，他心智最成熟，故而才做得出通风报信的事情来，卖刘氏是刘老头的意思，刘老头在外边欠了银子，追债的上门，他不得不卖孩子，女儿皆已出嫁，孙子又舍不得，故而才把主意打到刘氏头上。

刘氏是刘老头第三个孩子，刘老头年轻时好赌，刘氏生下来后刘老头财运不断，刘老头认为是刘氏的缘故，平日很宠这个女儿。那几年赢了钱，加之孩子多了，刘老头戒了赌，这次是参加酒席喝醉酒被人坑了。

周士仁性子懦弱好欺负，把刘氏卖了周士仁不敢说什么。

谁都知道捡软柿子拿捏，黄菁菁叹气。

到刘家的时候，刘家门口正热闹着，刘氏跪在地上，发髻凌乱，面容狼狈，周士仁和栓子跪在她左右两侧，俱低着头。

周围站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ldo;刘老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听说周家大儿在镇上当掌柜，梅子福气好，你何苦逼她。&rdo;

&ldo;是啊，梅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家里遇着难事你不还有儿子孙子吗，怎么拿嫁出去的女儿抵债啊。&rdo;

&ldo;听说周寡妇是个泼辣的，周寡妇要知道你这么对她儿媳，小心她去镇上喊大儿聚集一帮人来家里闹，你们可就没安生的日子过了。&rdo;

&ldo;是啊是啊，你再想想吧。&rdo;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叽叽喳喳不停。

刘老头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黄菁菁看不清他的神色，下一刻，刘老头站起身，噗通声朝周士仁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ldo;女婿啊，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家里就这副样子，你要我怎么办啊，是我对不起梅子，但我没有法子啊，你就当可怜我一把老骨头，与梅子和离吧，实在不行，你休了梅子也成，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rdo;

周士仁咬着唇，双眼通红，握着刘氏的手，不肯松开。

刘老头越说越起劲，&ldo;士仁，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年轻，没了梅子，你还能娶其他女人，而我就剩下梅子了，就当我老头子不要脸的恳求你了，希望你成全。&rdo;

黄菁菁瞠目结舌，没想到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刘氏是周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他刘老头一句话就想把婚事给抹去，那栓子和梨花又是什么？

刘氏不吭声，栓子身子瑟瑟发抖，挪到刘老头跟前，牙齿打颤道，&ldo;外公，不要卖娘，您卖我吧，不要卖娘。&rdo;

刘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ldo;栓子，外公也没法子，外公要活命啊，你是周家的孙子，外公哪敢卖你哦，就当你和你娘没有缘分吧。&rdo;

黄菁菁弯腰放下背篓，抱起梨花缓缓走了过去，有人认出她，自动让开一步，不忘拉扯前边人的衣角，黄菁菁不费吹灰之力就挤了进去，&ldo;哭得真可怜，我老婆子早年死了相公都没像亲家这么痛快的哭过，我年纪大了，耳朵背，听你说下辈子当牛做马要报答老三，是吗？&rdo;

刘老头没料到黄菁菁会来，泪停在了鼻侧，脸僵了僵，&ldo;亲家母，你可要体谅我啊。&rdo;

&ldo;体谅，怎么不体谅，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火急火燎来给你磕头，我这当亲娘的都没这待遇。&rdo;说着话，走向弯着脊背的周士仁，毫不留情踢了他一脚，冷斥道，&ldo;老娘辛辛苦苦拉扯你成人就是让你跟缩头乌龟似的给人磕头的，要磕头去坟前磕你爹，磕个畜生做什么，嫌咱周家不够丢脸是不是。&rdo;

说完，又转向刘氏，她没动脚，而是放下梨花，伸手拧了刘氏后背的肉一把，&ldo;你也出息了，家里的鸡不喂，地不扫，急着回来奔丧啊，给我回家干活去，嫁到我周家，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别想离开……&rdo;说着，又拧了下刘氏，&ldo;磨磨蹭蹭干什么，是不是要我老婆子伺候你，成啊，脾气大了是不是，好好好，我也不活了，碰死在这算了……&rdo;

她瞅准方向，拎着裤脚，大步冲向刘家的大门，面色坚决，铁了心的要寻死。

众人大惊失色，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ldo;快拦住她&rdo;周士仁恍然大悟，站起身，冲过去双手抱住黄菁菁，惊魂甫定，声音干涩，&ldo;娘。&rdo;

&ldo;娘什么娘，你认我这个娘了是不是，去给个畜生磕头都不把你娘放在眼里，你继续去磕头啊……&rdo;黄菁菁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斜睇着刘老头，后者握着烟杆，恼羞成怒，&ldo;亲家，别欺人太甚，你骂谁是畜生呢。&rdo;

黄菁菁冷笑，揉了揉肩膀，背了梨花一路，两侧的肩膀火辣辣的疼，&ldo;还能有谁，你不是说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老三吗，牛马不就是畜生，既然是畜生，我没说错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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