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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玉羊妹妹,你唤我大哥如此亲切,却总称我为殿下,不如也改口吧?&rdo;太子忽以一派热切憧憬的目光看向我。
我暗自深深吸气,不是不愿,只是他为储君,身份特殊,就算父皇也让我将他当做兄长,却总觉称呼上应该尊敬些。
&ldo;怎么,不愿?&rdo;他又追问。
&ldo;不,不是……嗣谦哥哥。&rdo;我支吾着,终是不忍推辞。
他很高兴,又道:&ldo;父皇已给我改了名字,李鸿,鸿雁高飞之鸿。&rdo;
&ldo;鸿哥哥。&rdo;这第二声唤得便平顺多了,想这&ldo;鸿&rdo;字,寓意颇大,是个满含希望的好名字,又委实为太子感到开心。
不多时到了宫门前,不免作辞分别,可没走两步,太子却又叫住了我。我只当他有什么吩咐,或是有话要我带给晁衡,但他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ldo;这太子之位是大哥让给我的,所以当年我才会答应他的请求,若我早知大哥所求不是为他自己,我便不会同意。&rdo;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又或许,我不愿深究。
第113章凝光悠悠寒露坠(三)
&ldo;潘御史的那封奏疏写得实在是好!先是引经据典,痛陈武氏之祸,继而提到陛下生母,昭成窦太后是为女皇帝赐死,点明了&lso;父母之仇,不共戴天&rso;,又道嫡庶尊卑有别,惠妃生有皇子,封后则必动摇太子之位……这一条条一项项又直接又犀利,鞭辟入里,令人叫绝,我接连拜读了三遍也不够!&rdo;
入了夜,帐中相对,将歇未歇,晁衡又说起白天这桩莫大的喜事,满腔崇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比他自己得了什么好处还要激动。我看在眼里,听在耳内,虽也高兴,可恍惚间总是想着太子的那番话。
&ldo;满郎,平日里你辅佐太子读书,他待你态度如何?&rdo;
他还沉浸着,猛听我问起,似觉不真切,顿了顿,喜色淡去,才道:&ldo;太子温厚谦逊,待左右素来宽和,待我也一向很好,私下常有闲谈。玉羊,为何要问这个?&rdo;
我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忽然想到便问出了口,也许是多虑了,却也连目的都搞不清楚。&ldo;哦,今日偶遇太子,听他对你赞赏有加,就胡乱问你一声,不为什么。&rdo;
他微笑点头,不曾多疑,另道:&ldo;陛下东封之日虽尚未定,但也必不出这一二月间,使团随行观礼,有诸多细节之事需要考究。赵老师学识渊博,过几日我想登门求教,你我同去好不好?&rdo;
&ldo;自然是好。&rdo;一同探望老师,又可沿途游散,我岂能不愿,一时转了心情,便不再多思。
几日后,晁衡得了空闲,我二人便依约去拜访赵老师,老师在东都亦无宅邸,乃在城西观德里赁屋而居。因事先未曾遣人通报,恐老师今日不在家中,徒然空跑一趟,然而机缘凑巧,才是行至坊门,一抬眼便瞧见了老师。他骑着马从对面横街转来,应是正要归家。
我与晁衡自是要追过去,可奇怪的是,有个随从模样的男子先于我们追上了老师,且将老师四面围住,似非善类。
&ldo;赵老师!&rdo;此刻情状不明,只好连忙赶到老师身边,将那几人隔在了外围,&ldo;他们是什么人?老师可认得?&rdo;
那几人未有行动,暂都直勾勾盯着我们。赵老师倒不以为意,却是笑着问起了我们:&ldo;你们怎么来了?&rdo;
&ldo;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田舍老儿绑了!&rdo;
未及回答老师,却不知又从哪里蹦出个人来,亦骑在高头马上,咋咋呼呼,煞是凶恶。而定睛细瞧,此人的脸面我竟认得,便就是我唯一存世的&ldo;亲人&rdo;,舅父郑镒。
上一次见郑镒,还是开元八年在升平坊家门之前,他厚颜无耻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令人作呕。
不知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倒越发嚣张跋扈起来,便如此看着,赵老师必是为他所欺。
&ldo;郑镒,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怎的要攀附奉承之时便认得人,如今却似瞎了一般?!&rdo;我不留情面,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另一边示意晁衡将老师扶下马来护好。
郑镒大惊,眉目一横,这才认出我来,而一开口,却是极尽嘲讽,全然不似从前:&ldo;我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一个被遣黜的贱女还敢口出狂言!你还以为自己是深受陛下宠爱的修成县主吗?趁早休管闲事,我还可看在我那死鬼姐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否则……哎哟!&rdo;
我并不为他这一口污言秽语而生气,反倒觉得他不知内情,猖狂可笑,但当我正要驳斥回去,却忽见凭空飞来一个什么物件,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他的鼻梁。一时间,他鼻血直流,痛呼号啕,险些一头栽下马去,幸亏他这几个随奴接了一把,才慢慢站稳了。
&ldo;玉羊,你来陪着老师。&rdo;
郑镒那里正乱着,我也不知何故,直是想笑,晁衡却将我拦到了身后,而与他相视之间,我倒明白了:
&ldo;哈哈哈,刚才那东西是你扔的吧!&rdo;
他含笑点头,复将我送至老师身侧:&ldo;让我来料理。&rdo;
我自然听他的话,安心顾着老师,顺便与老师询问了此事。原来,老师先前行路时无意走在了郑镒的前头,挡了他的视线,而又理辩不通,才遭郑镒恶意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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