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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无岐颔首道:&ldo;当你彻底失控时,贫道必定亲手将你杀了。只贫道不可长留在这鬼山,在那之前,你便随贫道一道积德行善可好?&rdo;
酆如归为抵消原身犯过的罪孽,原就是要积德行善的,姜无岐此言正合他意。
但见姜无岐一副对他吸食其鲜血毫无芥蒂的模样,他却不由勾唇笑道:&ldo;你果然是个傻子,我方才是诱导你留在我身侧,便于我吸食鲜血,你倒真敢应下。&rdo;
&ldo;有何不可?&rdo;姜无岐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袂,又向着酆如归伸出一只手,&ldo;贫道为你包扎可好?&rdo;
酆如归摇首道:&ldo;不必了,即便包扎了,迟早是要再伤的,你何必白费功夫?你放心,我一时半刻死不了。&rdo;
姜无岐坚持道:&ldo;你假如不让贫道包扎,我们方才的约定便作废了。&rdo;
&ldo;好罢。&rdo;酆如归走到姜无岐面前,为方便包扎,他松开腰间系带,褪下左边的红衣。
酆如归裸露出来的寸寸肌理骨肉匀停,白腻如玉,可细看,其上却层层叠叠俱是齿痕。
姜无岐取出随身的草药来,一面上药,一面问道:&ldo;疼么?&rdo;
酆如归明明疼到皮肉兀自打起了颤来,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红唇轻启:&ldo;不如何疼,左右不过是皮肉之伤。&rdo;
左右不过是皮肉之伤,断无被生身之父逼迫投湖而亡之时疼。
&ldo;倒是毁了你一件道袍,我甚是过意不去,改日我们去得县城,我为你买件新的可好?&rdo;酆如归细细瞧着缠在自己肩膀以及手腕上的布条,轻嗅着,又玩笑道,&ldo;这上头满是你的香气,不是平白引诱我么?&rdo;
闻言,姜无岐顿时耳根滚烫,心中奇道:男子与男子亦可行那云雨之事?
须臾,他才反应过来,这酆如归此言无关风月,而是指自己在引诱他吸食鲜血。
酆如归见状,心知姜无岐是误会了,狭促地道:&ldo;姜无岐,你可有属意的女子了?&rdo;
姜无岐思索片刻道:&ldo;我尚无属意的女子。&rdo;
如若姜无岐真无属意的女子,何须思索?想来姜无岐早就对那柳姑娘种下情根了。
第5章:黄泉路&iddot;其一
酆如归又在鬼山滞留了两日用以养伤,才随姜无岐出了酆都。
俩人信步而行,途径一田间小道,远远地瞧见一行人渐行渐近,想是其中有人提了白纸糊的灯笼,白光闪烁,细听,竟隐隐有哭泣声漫来。
现下乃是卯时,纵然是立夏时节,天日较长,却只天边浮出一线鱼肚白,离天色大亮尚需一段时候,由于这哭泣声着实有几分凄厉,周遭又是晦暗不明,加之夜风打得田间小道两侧植着的农作物沙沙作响,这场景便生生地诡异了起来。
酆如归面色不变,侧首望了眼姜无岐道:&ldo;应是有人出殡。&rdo;
不出酆如归所料,片刻后,确有两个壮汉从晦暗中显露了出来,这两个壮汉抬着一副棺材,这棺材瞧来质地尔尔,应是最末的杉木所制,甚至连其上的黑漆刷得都不甚均匀。
棺材后头紧随着十余个妙龄女子,全数身着粗麻孝服,容颜憔悴,啜泣连连。
这田间小道仅可供一人通行,酆如归与姜无岐无处可让,又无法当着凡人的面施展身法,不得不退到一边的田地中,这田却是水田,植着一丛丛的水稻。
酆如归怕被人瞧出古怪来,并未立于绿油油的稻秧上头,而是直接踩在了水田中,姜无岐亦然。
待棺材远去后,酆如归压低声音道:&ldo;这棺材中并无尸身,一般而言,见得尸身才能断定其人已然身亡,不见尸身便下葬者,多是死于战乱,尸身难以搬运、找寻亦或是辨认不得。&rdo;
&ldo;你说得不错。&rdo;姜无岐抬步回到田间小道上,&ldo;但芸朝已近百年无战祸了,这棺材的主人断不可能死于战乱。&rdo;
&ldo;送葬的俱是些妙龄女子,且颜色不俗。&rdo;酆如归从水田上来,低下身去,取了张丝帕,一面擦拭着云头锦履上沾染的泥水,一面续道,&ldo;那些妙龄女子十之八九出身于烟花之地。&rdo;
姜无岐猜测道:&ldo;倘若那些妙龄女子出身于烟花之地,那能让她们一道送葬的无非是烟花之地中人。&rdo;
酆如归擦净足上的云头锦履,一弹指,引出一朵鬼火来点燃了脏污的丝帕。
浅蓝色的鬼火映在酆如归面上,将酆如归的一副眉眼照得妖异万分,却又艳丽无匹。
丝帕须臾便烧尽了,酆如归抬手抚过被夜风打得凌乱的鬓发,接着扫过姜无岐身上半新不旧的道袍,含笑道:&ldo;姜无岐,我们在此无端揣测尸身的去向作甚么,何不如快些进城去,也好赶个早市,用些早膳,且我还欠着你一身道袍,欠久了,你不怕我赖账么?&rdo;
姜无岐淡然地道:&ldo;贫道本就从未要你还一身道袍予贫道,这道袍不过是被你撕破了些许衣襟,不妨事。&rdo;
&ldo;你这般客气,我倒偏生要还你一身道袍。&rdo;酆如归说罢,偏巧一轮红日从云端跳跃了出来,霎时天光大亮,将他照得分明。
酆如归仍旧是一身红衣,被洒了一身灿灿晨光后,这红衣宛若要燃烧起来似的,这红衣乃是纱质的,宽大的衣袂原本遮住了他的手臂,但此时,一双手臂的形状已然无所遁形,肌肤亦是依稀可见,他腰间的系带却是墨色的绸缎所制,散着扎眼的光泽,束住了他纤瘦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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