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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多维点点头。

旁边有人低声问：&ldo;会不会是他们克扣了我们的慰问品，自己享受了？&rdo;

&ldo;不像。&rdo;多维沉吟着说，&ldo;以前他们肯定也这么干，但至少在咱们面前还有所遮掩。依我看……&rdo;他顿了顿，压低声音，&ldo;很有可能繁城内的物资，已经有所紧缺，从香烟开始。&rdo;

囚犯们眼睛一亮，凑上前急问：&ldo;多维，你是说……&rdo;

&ldo;外面的战况肯定有所变化，而且还是向好的一面。&rdo;多维自信地一笑，&ldo;我猜，普曼八成打了一个大败仗。&rdo;

大家的情绪顿时兴奋起来，他们的消息太过闭塞，只要有一点点推测，哪怕仅仅是推测，都能让他们咀嚼回味半天。他们彼此交换着喜悦的眼神，低头窃窃私语。多维心情也很不平静，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繁城的胜利指日可待。他略一偏头，正对上蓝廷的目光。多维友好地笑笑，蓝廷一咧嘴，算是露出个勉强的微笑。多维也不在意，耸耸肩，悠然自得地躺下来，拖长声音念叨：&ldo;睡觉吧，睡觉吧，好积攒力气。我等着战友们把我救出去，到时候一定要大吃一顿，哈哈。&rdo;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走廊里忽然又响起一阵皮靴踩在地上的拖沓声，然后有人喊：&ldo;吃完了都出来都出来！蹲下，双手抱头！&rdo;

所有人都怔住，现在还没到放风的时候，敌人想干什么？正犹豫间，狱卒们又返回来，打开牢门：&ldo;出来出来，快点！&rdo;

多维走到杰明身边，低声问：&ldo;出了什么事？&rdo;

&ldo;没事没事，例行检查。&rdo;杰明避开多维的目光，继续驱赶着犯人们，&ldo;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他妈瘸了吗？&rdo;说着说着走到蓝廷面前，上前踢一脚：&ldo;哎……&rdo;

蓝廷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拧。杰明&ldo;哎呦&rdo;摔倒，怒容满面爬起来，提起鞭子刚要抽下去，正对上蓝廷明亮得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杰明这才看出这人就是几天前造反的那个，那种凶狠彪悍，到现在也没法忘记。可怜的胖艾迪被打断了鼻骨，一条命吓丢了一半，狱卒可不想跟那个倒霉蛋一样，他收回鞭子窘迫地舔舔唇，色厉内荏地大声嚷嚷：&ldo;快起来快起来。&rdo;

蓝廷慢慢起身，拖着脚镣走到牢房外。

等所有犯人都出来了，狱卒领着他们向外走，到战俘营当中的空地上。昨晚刚刚下过雨，泥泞的地面被踩得一片狼藉。蓝廷张开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跟着犯人们站成排。

战俘营从不把所有的犯人同时放出来，人数太多怕引起动乱，通常分为三批。看样子刚才已经有另一批接受过例行检查了，塔达手执皮鞭，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等所有犯人都站好，他停下脚步，高声说：&ldo;有请劳特中校。&rdo;

几个狱卒在泥地上用干净的木板铺出一座&ldo;桥&rdo;，劳特中校走过来，后面跟着一脸严肃的科托侍卫官。劳特往前面一站，扫视一遍灰头土脸的囚犯，没想到一抬眼，正对上站在对面的蓝廷。

很显然，蓝廷不是那种韬光隐晦、尽量隐没在人群中明哲保身的人。他就泰然地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劳特别转脸，目光绕过蓝廷：&ldo;各位朋友们。&rdo;空地上响起他阴郁低沉的声音，&ldo;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想要代表军方，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就在昨天晚上，敝国和奥莱帝国又在宁镇交战，并毫无意外地取得了胜利……&rdo;他嘴上说好消息，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厌恶地看着这群囚徒，像看着一推肮里肮脏的垃圾。

这种报喜不报忧的前线战况通报，囚犯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任劳特讲得天花乱坠，下面要么闭目养神，要么东张西望，要么互相挤眼做鬼脸，要么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劳特的讲话还在继续，干巴巴地像在背稿子：&ldo;……我军歼敌二百余人，朋友们，又死去二百多人。你们的国家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军的胜利就在眼前……&rdo;

忽然，囚犯里有人冷嗤一声，在这种本来应该很安静的场合显得格外刺耳。劳特顿住，停一会，不怀好意地看向蓝廷：&ldo;你有什么意见么？蓝廷中尉。&rdo;

&ldo;没什么。&rdo;蓝廷扬起头，&ldo;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贵军的战况，有点不适应。&rdo;

劳特微笑，似乎突然对蓝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ldo;当然，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陆续告诉你们，奥莱帝国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获胜了，你会适应我们的捷报的。&rdo;

&ldo;是啊。&rdo;蓝廷立刻接口，&ldo;是得适应一阵，这种小规模的胜利我军从来不通报，没有必要，太多了。要是真通报起来，只怕一个接一个，记都记不住。&rdo;

后面传出一些囚犯们低低的笑声。劳特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他慢慢踱到蓝廷的面前，锃亮的皮靴踩在泥地里。弄得身后科托侍卫官很是踟蹰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赶紧把板子抻过去铺好。劳特上下打量着蓝廷，年轻的上尉身上衣衫依旧很单薄，满是灰迹，高高地挽起袖子和裤腿，跟寻常囚犯没有什么不同。但他的眼睛太亮了，里面像有火在燃烧，再往深处看去，却难以忽视隐藏其中的那抹冷酷和讥讽。这一冷一热杂糅在一起，令得年轻上尉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劳特阴森地问：&ldo;那么蓝廷中尉能记得什么，被吊起来拷打的痛苦吗？&rdo;

&ldo;我记性不好，只能想起广宁战役、岩峰战役、秀水战役。&rdo;蓝廷斜睨着塔达，&ldo;这些足够我挺过那些痛苦了。&rdo;他说的全是奥莱帝国几个月前取得胜利的几场极有规的模战役，囚犯们被唤起许久的记忆，开始窃窃私语，空气中有一些骚动。

&ldo;有什么用？&rdo;劳特故意上下打量蓝廷一眼，&ldo;你还不是被俘虏，带着镣铐站在这里。&rdo;他注意到对方果露在外的小臂和小腿，那种蕴满力道的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腕和足踝都被黑色铁镣铐着，反倒有种野性难驯的美。

&ldo;最后的胜利属于谁，还不一定呢。这里又有吃又有喝，比打仗风餐露宿舒服多了。&rdo;蓝廷顿了顿，扬起一个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ldo;放心吧，等我为你收尸的时候，不给你带镣铐。&rdo;囚犯们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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