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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ldo;我――&rdo;她不由自主地顿了顿：&ldo;我想先带畹畹回南市。她的脸一直没有恢复，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了，戏肯定是暂时不能拍了，再拖下去也只是耽误治疗。&rdo;

盛朗唯眼睛里的那簇小火苗黯了下去，沉吟片刻点点头：&ldo;这样也好。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送你们回去。&rdo;

&ldo;后天早上林特助来接我们。&rdo;她发现自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ldo;你姐姐刚过来，你该留在这陪陪她。&rdo;

盛朗唯垂着眼睛想了想，点点头：&ldo;我说过会等你的决定，这期间你的一切选择我都不会强行干预。还有两天时间，有没有哪里你特别想去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我陪你去走走。&rdo;

两天。

她抬头，从走廊的窗户望出去。云贵高原的天高远湛蓝，一团团洁白的云朵像刚纺好的丝絮。两天过后，或许此生都再也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天空了。

&ldo;雨崩吧，我很想去那看看。&rdo;她的心砰砰跳着：&ldo;据说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转经筒。&rdo;

&ldo;你是佛教徒？&rdo;

她摇摇头，收回望着云朵的目光，与他对视：&ldo;我不是，但我相信。&rdo;

佛说，优昙钵华，如是妙法，千年一现。

从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她一直谨小慎微，在这一刻，忽然想要疯狂一次。

盛朗唯一直是个行动派，并没有给她多少时间准备。

喻尘背着简单的行李站在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辆越野车旁，前后打量：&ldo;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四轮车这种蠢笨的东西？&rdo;

&ldo;骑摩托车从普洱到雨崩，我是没问题。&rdo;盛朗唯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绕到驾驶位：&ldo;就怕你坐不住。&rdo;

他俯过身帮她将安全带扣紧：&ldo;在车上休息一会，到雨崩后我们需要徒步进入，会很耗费体力。&rdo;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可是每次在他身边时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或许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哪怕她此刻半闭着眼，也能在车窗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听见他均匀的呼吸。

他起初将车子开得很慢，渐渐的上了高速公路，又习惯性地开起快车。她偷偷睁开眼看着路旁飞速后退的景色，整个世界都像被抛在了身后，是一种掠过风速的洒脱，就像第一次他用摩托车载着她冲下山坡时那般畅快淋漓。

她将车窗打开了一条小fèng。

&ldo;云南有一句老话，不去天堂，就去雨崩。&rdo;盛朗唯的声音夹在风里飘过来：&ldo;没先到这辈子，我还能和你一起上一回天堂。预报说这两天天气很好，说不定我们能看到日照金山。&rdo;

空气很清新，喻尘索性将车窗全部打开，探身望向窗外。天空是纯净得令人叹息的蓝色，她终于明白了将近一个世纪前，沈从文写下的那句&ldo;北京的天蓝得使我想下跪。&rdo;

小时候住在山里，天也很蓝很蓝，可那时她并不觉得稀罕，总觉得蓝天就像阳光、空气和水一样理所当然。直到长大后，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城市，才知道这样纯净湛蓝的天空简直是造物主的恩赐。

冬天的原野是一片广袤的金棕色，地平线被分成了两截，她指着远处一座洁白的山峰问：&ldo;那是什么山？&rdo;

他看了一眼便很快回答：&ldo;白马雪山。我们到了雨崩以后，看到的山体会更加完整，在这里只能远远地看见一些雪山顶峰。&rdo;

喻尘愣了愣，思绪忽然有些恍惚。

她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曾经对阿答说：&ldo;你知道你的藏文名字在汉语里是什么意思吗？阿答，就是白马的意思，《白马啸西风》里面的那个&lso;白马&039;。&rdo;

他难得同她开玩笑，眉眼笑得十分好看：&ldo;我当然知道，就是童话里&lso;白马王子&rso;的那个&lso;白马&rso;。&rdo;

连绵悠长的山路上，几千个清晨和傍晚，她像他的影子一样默默跟在他身后，却依旧来不及同他讲完故事的结尾，年少青涩懵懂的心意不曾亲口讲给他听，却一语成谶。

奇妙的宿命感。

她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白马啸西风》结尾处的每一个字。

经文替他们解决疑难，大家心中明白了，都说：&ldo;穆圣的指示，那是再也不会错的。&rdo;

有人便称赞哈卜拉姆聪明有学问：&ldo;我们有甚麽事情不明白，只要去问哈卜拉姆，他总是能好好的教导我们。&rdo;

可是哈卜拉姆再聪明、再有学问，有一件事却是他不能解答的，因为包罗万有的&ldo;可兰经&rdo;上也没有答案。

&ldo;如果你深深爱著的人，却深深的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rdo;

她出了神，自言自语轻轻地念出这句在心里百转千回了许多年的话，仿佛回到了记忆中那间破旧不堪的小教室，老师在讲台上不知说着什么，她在课桌下偷偷看武侠小说。看到最后一句话时，就暗暗想着一定要说给阿答听。

&ldo;嗯？&rdo;风声很大，盛朗唯没听清，转过头看着她。

她眼睛里有依稀闪动的水光，目光却像望着另一个他看不见的世界。

喻尘闭上眼睛，那些文字仿佛深深刻入了脑海般划过眼前。

白马带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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