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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碧还没有回答,七姑娘咋咋呼呼地说:&ldo;听说了,听说了。&rdo;
三姑娘&ldo;啪&rdo;打在她手背,皱眉说说:&ldo;你才多大的人呀?净搬弄一些口舌是非。&rdo;
七姑娘努努嘴,不服气地说:&ldo;我哪里搬弄口舌是非了?这不是前天咱们一起到绣珍阁时,正好东平侯家里的几位夫人在买布,听她们说的吗?你当时还跟娘嘀咕,说怎么顾大少爷受了伤,也没有到咱们府里报消息?&rdo;
三姑娘大为尴尬,瞪七姑娘一眼,又看阮碧一眼。她到过晋王府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开了,便是外头也有风言风语。
二姑娘吃吃地笑了起来,说:&ldo;是呀,五妹妹,为什么没到咱们府里报消息呀?&rdo;
阮碧自己到她存心使坏,一翻白眼,懒得搭理她。
二姑娘张张嘴,还想说话。屋外响起吧哒吧哒的脚步声,跟着又响起小丫鬟的叫嚷声:&ldo;来了,来了,兰大姑娘回来了。&rdo;
原本嘈杂的厅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大家都翘首看着门口方向。
一会儿,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门帘挑起,孙嬷嬷扶着一身素白孝服的阮兰进来‐‐与其说是扶,不如是说半抱着。老夫人霍然起身,上前几步,兜头兜脑地揽着她,说:&ldo;兰儿,我的兰儿,你可总算回来了。&rdo;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阮兰也是嘤嘤地哭着,说:&ldo;娘,女儿……不孝,又让你……操心了。&rdo;这一句话,她气喘吁吁地断了两回,可见身体有多糟糕。
郑嬷嬷等一干侍候过她的老人也纷纷红了眼眶,扯出手绢抹着眼泪。
一时间,厅堂里悲悲切切,愁云惨雾笼罩。
阮碧趁机偷偷打量着她。
贵族女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一般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小些,就象大夫人明明近四十岁,看着不过三十五。然而阮兰却不是,她看起来倒比大夫人还显老相。身体消瘦,眼眸无神。许是久居广州的缘故,皮肤不太白皙,但也不黑,略微发黄。五管精致,与二姑娘有六分相似,却没有二姑娘的跋扈飞扬。眼角嘴角都略微下垂,散发出一股愁苦幽怨气息。
这是一个被残酷生活压折腰肢的女子。
虽然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想到她一个弱女子,半生飘零,一嫁再嫁,却都不得善果,阮碧心里也是唏吁不已。正出神,忽然听到老夫人大叫:&ldo;兰儿,兰儿,你怎么了?&rdo;心里一惊,定睛细看,只见阮兰软绵绵地趴在老夫人的怀里,双眸紧闭,嘴角流出一丝涎水。
短暂的安静之后,屋里顿时骚乱起来了。大夫人指挥着丫鬟们把阮兰搬到暖阁的坑上,又掐人中,又放血。曼云和郑嬷嬷把老夫人扶到位置上坐着,温言劝慰。管家则派人去请郎中……
其他人就守在厅堂里,正襟危坐着,也不敢大声说话。
过着半个时辰,徐郎中拎着药箱子急冲冲地来了。
他前脚刚进来,管家又跑进来,满脸惊异地说:&ldo;老夫人,大夫人,太医院的人来了,说是……&rdo;微微犹豫一下,不安地说,&ldo;晋王叫他们来给兰大姑娘看病的。&rdo;
老夫人原本是背靠着椅子的,听到这话,顿时睁大眼睛,坐直身子,偏头看着阮碧。其他人也都看着她,表情各异。厅堂里安静异常,落针可闻。片刻,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说:&ldo;就说已无大碍,让他们回去吧。&rdo;
大夫人轻咳一声,朝管家递个眼色,示意她别动。然后走到老夫人面前,低声说:&ldo;母亲,小姑她原先就因为姑爷的过世受了惊吓,又一路北上,劳累过度,气血两亏。徐郎中的医术虽了得,跟太医相比还是略逊一二。再说晋王好意差遣太医过来,咱们便是不用他,也该迎进府里奉茶,门都不让他们进,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说咱们阮府过于傲慢吗?&rdo;
&ldo;方才烧香的时候,碰到一些老夫人,她们都问起晋王爷跟你的事……还有些老百姓也议论纷纷。兰大姑娘原本是不知道的,方才听说了,差点急晕过去了。&rdo;
她转眸看着阮碧,眼底里闪过一丝悲怆一丝无奈,闭了闭眼睛,疲倦地说:&ldo;罢了,罢了,请他们进来吧。&rdo;
阮碧垂下眼睑,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旁边的二姑娘斜睨她一眼,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ldo;都散了吧,让兰儿好好休息一会儿。&rdo;老夫人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想了想,又说,&ldo;五丫头留下吧。&rdo;
很快地,人走一空,只剩下阮碧。
老夫人凝视她良久,叹口气说:&ldo;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往后好自为之吧。&rdo;
阮碧默默地点点头,向她曲膝一礼,退了出去。走出光线阴暗的房间,站在温暖阳光之下,只觉得精神一振,忍不住对着高空云影展颜一笑。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的秀芝走上前来,把手里的披风抖开,披在她身上,纳闷地问:&ldo;姑娘高兴什么?&rdo;
阮碧漫不经心地说:&rdo;天气这么好,不该高兴吗?&rdo;
秀芝看看天空,不以为然地皱皱眉。这几日,阮碧叫她做的事情都很诡异,比如让她把皇后赏的黄金带回三石桥的家里放着。比如让她把太后赐的珍珠项链拆了,将珍珠全fèng进锦袄的夹层里。而她自己则天天比照着《九州志》绣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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