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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打开。
空气里浮着的香息一下重了些,甜了些。
谢馥的手也带着婴儿肥,手指头戳出去,终于点在了口脂上,凉凉的。
抬起手指来,她对着菱花镜,朝自己脸颊上轻轻抹了一道。
漂亮的樱桃色点在雪白的脸颊上,像是雪地里染开了一点点的艳丽,明空里拉出了一条朝霞。
谢馥拿着圆盒,站在原地,忽然一动不动。
不是因为&ldo;胭脂&rdo;好看,而是因为菱花镜里,出现了一个清瘦端庄的影子。
不知何时,谢夫人高氏站在了她背后。
外披一件紫貂寒裘,里头是沉香色大袖圆领袄,下配同色十幅刻丝裙,约莫是才从国丈爷府上回来。脸上粉黛不施,一片素雅,是个很灵秀的女人。
只是毕竟也快过三十,眼角有了浅浅的纹路,略略一低眸的时候,让人疑心她的温柔平和,都要化作一汪水,从眼底漫出来。
谢馥瞥见那影子的一刹,手便一抖。
&ldo;当。&rdo;
圆盒一下掉在镜台上,漂亮的樱桃红撒了一台面。
她一下转过身去,期期艾艾。
&ldo;娘,我、我……&rdo;
高氏只瞧瞧那开了的梳妆箱,又看看弄撒了的口脂,再瞅瞅谢馥脸上那一道还没来得及擦去的红痕,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她定定看着谢馥雪白脸颊上,那一道口脂留下的红痕,身子忽然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狠,一把将谢馥拽过来。
&ldo;这里头的东西有毒,早不许你碰,你这是要干什么?!&rdo;
谢馥出生到现在,少有见高氏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一时竟然吓得忘了哭,只怔怔看着母亲。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仓皇,高氏也一下反应过来,渐渐松了拽着她小袄的手。
&ldo;娘,你怎么了?&rdo;
高氏脸色太苍白,打回来就带着一点恍惚游离。
谢馥担心地望着她。
高氏眼底的泪忽然就止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抖出了锦帕,一点一点将谢馥脸上的口脂擦去,直擦得谢馥脸颊生疼,再见不到一点痕迹为止。
她摸着谢馥顺滑的额发,哽咽起来。
&ldo;男人的铁甲女人的妆,上得去,卸不掉。胭脂有毒,粉黛穿肠。&rdo;
谢馥缩在她怀里,忽然打了个冷战。
高氏的泪落在她生疼的脸颊上,烫得厉害。
&ldo;上了妆,它就会烙在你脸上。馥儿,听娘的话,这辈子也不要碰它们。&rdo;
谢馥手足无措,声音也里带着哭腔:&ldo;娘,你别哭了,馥儿听你的……&rdo;
高氏眨着眼,笑出来也是带着泪。
&ldo;娘不哭,娘只是离开京城太久,想你外公了。&rdo;
&ldo;那等过年,馥儿陪娘亲去看看外祖父,娘亲别哭,馥儿什么都听你的……&rdo;
高氏拥着她许久,仿佛流干了眼底的泪,才摸了摸她的头,扬起苍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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