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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2页）

胤禩看见他，也只是轻轻叫了声&ldo;四哥呀。&rdo;不等他回话，就郁郁前行。胤禛走到清溪书屋外，正准备让魏珠通传，脑海中念头一闪，转身离去，没有求见康熙。

十一月，康熙去带领群臣亲贵去热河打猎。胤禩留在京里祭奠亡母。在城北汤泉寓所，胤禩接到扈从圣驾的步军统领隆科多的信，信中告知他康熙已到花峪沟。

门外风雪漫天，胤禩披着貂皮氅衣，望着桌上的烛台出神，伸手去拨了拨烛心，烛花如泪。他咳嗽一声，想起亡母，心里怅然伤感。

八福晋从外面进来，抖了抖袍子上的雪，向四周看了看，见屋里连炭盆也没有，忙吩咐丫鬟去端了炭盆进来。

她看着胤禩发呆的样子，好奇的问：&ldo;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来了也当看不见。&rdo;胤禩没理她。她只好向丫鬟道：&ldo;去给八爷热一碗燕窝粥过来，不要加白果。&rdo;

丫鬟去后，八福晋才又对胤禩道：&ldo;自额娘去后，你身子一直不好，病了快半年。这时不好好保养，万一作下病根子，叫我怎么办。&rdo;她见胤禩身上披的氅衣似要滑下去，走到胤禩身后，轻轻替他把氅衣披好。

&ldo;我的爷，你倒是说句话呀，哑巴了？&rdo;八福晋望着沉默的丈夫，心里总不是滋味。胤禩这才看了她一眼，&ldo;我真羡慕你们女人，没这么多烦心事。我连一走了之的自由都没有。&rdo;

八福晋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有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ldo;你想走哪儿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能走哪儿去？难不成你也想跟十五妹一样去科尔沁躲起来？&rdo;胤禩仰望着，&ldo;就是这话，我走不了也放不下。&rdo;

八福晋撇撇嘴，&ldo;放不下谁？我告儿你，你甭再跟我出幺蛾子。你想想，额娘死的难道不蹊跷？&rdo;八福晋一着急，说话就连着音，胤禩常笑她被陪嫁的嬷嬷教坏了，一着急就蹦出京城老娘们儿的土话。

本来胤禩是笑着听了上半句，结果听了她下半句脸色顿时一变。&ldo;你听到什么了？&rdo;他急问，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八福晋自知失言，忙心虚的掩饰，&ldo;我，我什么也没说呀。爷，你别这副样子，怪吓人的。&rdo;

&ldo;说！&rdo;胤禩瞪着她，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八福晋自幼被安亲王府宠惯着长大，嫁给胤禩后，胤禩也由着她使性子。

都说他惧内，可是八福晋心里明镜儿似的，那是胤禩平日里让着她，不愿和她一般见识，八爷真要怒了，她是一点辙也没有。此时，她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再掩饰只怕惹恼了胤禩，她又怕他听了真相气坏了，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定。

胤禩定定的望着她，温和却掷地有声的说：&ldo;若是其他的事，你想说或不说，我都不为难你。毓雯，今儿这事，你别想咽回去。&rdo;

八福晋听他叫她的名字，心知自己如果不说，夫妻的情分也就到头了，于是硬着头皮道：&ldo;我进宫去看姑姑。遇到原来额娘宫里的霁月，她现在伺候姑姑。&rdo;胤禩嗯了一声。

八福晋继续道：&ldo;霁月说，额娘宫里的遗物皇阿玛一件也没让留，全都烧了。额娘得的又不是天花那样会传染的病，何至于一件遗物也不给留。这事儿我有点疑心，后来听霁月说额娘殡天前两天曾求见皇阿玛一面，皇阿玛没准，还派人送了一把鹅毛扇子给她。爷，你说，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见也就不见了，大冬天的给个病人送扇子。&rdo;

胤禩当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中深深的悲哀。他心绪凄迷的看了八福晋一眼，哽咽道：&ldo;是我连累了额娘……&rdo;

八福晋见他脸色不好，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道：&ldo;你又何必把这事都归咎到自己头上，圣心难测，也不是一朝一夕了。&rdo;胤禩想起自己苦命的额娘，神伤不已，又轻轻咳嗽了一阵，八福晋忙抚着他的背，让他顺顺气。

胤禩深深的叹息一声，丫鬟端了燕窝粥来，八福晋接过来摆到胤禩面前，&ldo;你先吃了。不然，下面的话我不告诉你。&rdo;胤禩接过去，只勉强吃了半碗，就把碗一推。

八福晋没奈何，只得道：&ldo;这事儿我原也不想告诉你，都已经过去两三年了，徒增伤感。我提到额娘入殓为什么那样仓促，都不给我们看一眼遗容，霁月只是哭，被我逼的急了才说，额娘殡天那天早上，是她第一个进暖阁，药碗的碎碴撒了一地，被子上地上都是血，血都流干了。&rdo;

饶她平日里是个最没心没肺的人，说到这里也泪如雨下。&ldo;别说了！&rdo;胤禩哑着嗓子低吼一声。八福晋低声饮泣，瞧了丈夫一眼，见他木然的坐在那里，双眉紧锁，怔忡不语，心里着实担心，怕他闷出病来。

&ldo;你在汤泉小住几日也好，我不烦你，即刻我还得回府去。年关将近，田庄和封地的地租要收了，府里一大摊子事儿。额娘这事儿咱们就算知道，也只能装聋作哑。除了你，我没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你最好也忘了。&rdo;八福晋临走时依依的看了胤禩一眼。

暮色里，胤禩望着雪中她远去的身影，终于闭目留下两行清泪。

他独对寒灯坐了一夜，脑海里一块块碎片一般的回忆拼接，良妃在他的记忆中，始终是那么隐忍。因良妃那时尚在辛者库服役，他一出生便被嬷嬷抱走，不得与生母见面。四五岁时康熙下令让惠妃抚养他，和良妃更没有机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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