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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陈礼梅那双手除了编小辫还能干什么？封雅颂一定是餐风饮露长大的。她就不同，洗衣服，搓汤圆，眠干睡湿，将利永贞抚养成人。

&ldo;谢谢林姨。每次到您这来，总是又吃又拿，真不好意思。&rdo;

&ldo;哪里话？你又来过几次呢！&rdo;

他还隔着门对利存义告了个别：&ldo;利叔，我走了。&rdo;

林芳菲利落煮好汤圆送进女儿房间：&ldo;又在看老碟？&rdo;

&ldo;嗯。&rdo;利永贞盯着电脑屏幕，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化妆恐怖的主角正在粗糙的背景布前互诉衷情，指天盟誓，&ldo;现在格陵钢筋城市，水泥森林，遮天蔽地，日月无光，吸收不到天地精华，演员都没有灵气了。&rdo;

&ldo;等会再看，把这一碗端给爸爸。看出来了吧？他今天晚上又不是很高兴。&rdo;

利永贞不敢有违，奉汤圆去也：&ldo;爸爸，吃宵夜。&rdo;

利存义从老花镜上方看了她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剪报纸。糖衣炮弹对老党员没有用：&ldo;爸爸，公司专门租用了一条卫星电话线，叫我做远程支援，这九个月我不用值班，不用保电。全力支持封雅颂在北极的工作。&rdo;

老军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ldo;组织交给你的任务，要好好地完成。&rdo;

利永贞马上跳起来，双脚并拢，行了个标准的军礼：&ldo;是！遵命！&rdo;

利存义和女儿促膝长谈：&ldo;贞贞，自从你升为高工之后，爸爸一直没有好好和你谈过话。对于你的晋升，爸爸妈妈是高兴的。但是爸爸一直想告诫你一句话，那就是&lso;一人得道，鸡犬升天&rso;。&rdo;

利永贞不干了：&ldo;爸爸，你说话真难听。什么叫鸡犬升天？我们都是推荐，考察，考试，面试，实地评估一步步真枪实弹，腥风血雨走过来的。&rdo;

&ldo;你不要生气，听爸爸分析。爸爸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但是你自己想想，三十岁未到成为高工，你和封雅颂算是头一份吧？为什么会破格？那就要从今年春天你们系统的一把手雷志恒书记住院开始讲起了。&rdo;

利永贞清清楚楚记得这件事。年初百年罕见的酷寒侵袭格陵，整个供电系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全体工程师为了保电不眠不休。除夕夜雷志恒书记到生产部门慰问时晕倒了，送往医院初步检查说是血压偏高，需要留院观察两个星期。

随后整个春节，涌去医院的访客那叫一个多，堪比招聘会上的人山人海。很多人根本没能进病房，在外面放下礼品就走。后来才知道是罹患胰腺癌，很快就安排退居二线。

&ldo;这是关键啊，女儿。自从雷志恒退下来回家休养，格陵能源的高层就一直在变动，在调整。就说你们生产部门吧，原总工调走了，屈思危扶了正。为什么？因为以前那个总工是雷志恒的人。新书记他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呀。&rdo;

利永贞拱一拱手：&ldo;爸爸，我班都白上了。你真是运筹帷幄！&rdo;

&ldo;你少给我耍花腔。你明白爸爸在讲什么了吗？&rdo;

&ldo;明白。身体健康最重要。身体健康就门庭若市，垮了就门可罗雀；身体健康就鸡犬升天，垮了就树倒猢狲散。&rdo;

&ldo;胡说！爸爸今天讲的是机遇！你永远不知道机遇什么时候来，所以要时刻准备好！你们的工作性质，需要真才实干，半点玩不得假。屈思危没有两把刷子，三个副总工，人家单单升他一个？你再看，小封这次被派去北极，很明显是屈思危在为升他做副手积累资本。远程支援神马的，都是浮云‐‐不要笑！严肃点！&rdo;

&ldo;爸爸，你很紧跟cháo流呀。&rdo;

&ldo;哼！你老爸我天天都在看新闻，看评论，与时俱进！为什么你没选上？就是因为你没准备好。&rdo;

利永贞赶紧绷紧面皮做反省状：&ldo;是，我知道了。&rdo;

&ldo;当然，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在远程支援这个位置上你千万不能马虎，要在平凡的岗位上作出不平凡的事迹。要做到&lso;三多&rso;‐‐多思考，多交流，多汇报。让屈思危，小封还有全体同事都看到你的实力。&rdo;

&ldo;是的，爸爸。你说的很有道理。&rdo;

&ldo;傻女，爸爸常对你说的那句话还记得吧？&rdo;

&ldo;记得。不想当将军的炊事兵不是好炮手。&rdo;

&ldo;你再给我开玩笑试试看！&rdo;

&ldo;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rdo;

&ldo;嗯。贞贞，我不知道组织上给你配备卫星电话有没有使用条例。但是在制度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让陈阿姨，或者小封的女朋友，偶尔地，有规律地，通过卫星电话和他保持一定的联系。这样小封也会感念你对他的帮助，毕竟你们除了同事也还是朋友。&rdo;

&ldo;我知道。&rdo;

谈话结束，利存义将自己厚厚一本《万报拾萃》递给女儿：&ldo;今天的《人民日报》上面有一篇讲中国能源问题现状的社论。重点我已经勾勒出来，你好好看看。&rdo;

临睡前，利存义对林芳菲说：&ldo;贞贞这九个月不用值班，我想她应该可以回来住。&rdo;

林芳菲慢慢地擦着晚霜，不知道在想什么。

&ldo;我拟了一张计划表。要让贞贞从饮食和锻炼双管齐下，将身体养结实一点。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唉，贞贞说得对，身体健康最重要。&rdo;

&ldo;行。计划表拿来，我照做。&rdo;林芳菲忙着和丈夫说另外一件事情，&ldo;你知不知道小封那个女朋友叫佟樱彩的？小姑娘蛮厉害。&rdo;

&ldo;你又听到什么了？&rdo;

&ldo;礼梅托贞贞回来说项，如果小封要去北极，得先去把结婚证领了。&rdo;

&ldo;这也没有什么不妥，如果感情好，迟早要结婚的嘛。毛主席也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看我这一辈子，就没有耍过流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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