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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承诺

伍方逐渐睡着。季海掖好他的被角，坐到沙发上猛灌水。

苏文夺下她的水杯，把她拉到自己怀里。&ldo;没事儿的，别怕。&rdo;

季海道，&ldo;我不怕。我跟爸妈大吵一架跑出来，那个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这大年初二的，我也懒得去拜年，医院是最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rdo;

苏文抱着季海，半晌无语。

伍方的生命不超过一星期。外面满是爆竹声，更映衬了屋内的沉默。苏文和杜杰陪在病房一整天，看季海如常地跟伍方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伍方多数时候沉默，偶尔勉强笑出一两声以示自己还在倾听。其实不管他笑不笑，季海依然会那样讲下去。他们都是固执的人。

期间杜杰接了一个许慈的电话，许慈在那头道完新年快乐后，确认了那批消防器材质量过关，让他暂时不用担心。不过这不代表他们放下心来了，毕竟赵建国既然插了这么一杠子，必定不会这么容易罢手。杜杰沉默了许多，苏文也不问，权当他是对昨晚答案不满意而任性。

三天后，大年初五，伍方离世。

大年初七，苏文在一片爆竹声中赶到季海家。她没有在火化场或是医院或是什么地方缅怀，她甚至连追悼会都没有参加。

季海母亲强撑着笑脸接待了昔日好友的儿子。苏文小声地进了季海的卧室。这里似乎跟自己许多年前来的时候布置一样，清慡而温馨，只是这坐在床头的人不一样了。

季海第一句话就将苏文惊得差点心率失衡。

&ldo;哥，我这个月那话没来，我今早买试纸测了下，应该是怀孕。&rdo;

苏文费了好一会劲才让自己平息下来，坐到床边问，&ldo;你确定？&rdo;

季海点点头，笑道，&ldo;所以我不难过，真不难过。&rdo;

苏文将季海的手放在自己手中，&ldo;阿姨他们知道吗？&rdo;

季海摇头，&ldo;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rdo;

二十三岁的女孩子，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却在这时候离世。尽管父母心疼，可是以季海对他们的了解，人工流产是肯定的。所以季海坚定道，&ldo;怀就怀了呗，这是好事。哥你别担心我，我跟你保证，以后就算带着个孩子，生活也肯定不差。&rdo;

苏文看着她的笑脸，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只是点头，&ldo;恩，有事儿第一时间找我。&rdo;

其实苏文也不支持季海生孩子。毕竟她年龄还小，毕竟她生活阅历不多。更何况这是第一次恋爱，伍方走也走了，何必还让自己那么辛苦的惦念着？他苏文要是一直记着王子卿的话，那如今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还是没名分的那种，可想以后有多艰难。

苏文支持他们的感情，但是不支持他们的感情毁了这个姑娘一辈子。

他在犹豫。不过挣扎到头，还是决定和杜杰商量后再作打算。

苏文拍拍季海的头道，&ldo;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心里别太压抑着，伍方家里那边知道你这事吗？&rdo;

季海笑着在哭。

&ldo;我没告诉他们。伍方刚走，我说出来估计阿姨会受不了这打击。哥，你一定得帮我，我跟你保证，以后肯定还能再找个男的好好去喜欢一次，但是我现在必须把这孩子生下来。&rdo;

苏文把季海拉怀里抱着，心里有些苦涩。伍方离世，季海心里不平静，冲动得只想留住关于伍方的一切东西。苏文是清醒的，所以从苏文的角度来看，这个决定做得太仓促了。

季海在苏文怀里痛哭出声，第一次觉得，这个哥哥的肩膀原来很宽。很小的时候，妈妈告诉过自己肩膀很宽的男人有安全感，也有责任心。季海想起从第一天去探病看见伍方起，他的肩膀就一直是很窄的，癌症早已折磨得他形销骨立；她手指头上似乎还带着伍方的温热；鼻尖似乎还遗留着带着伍方带着药的独特气味。可是这些，都再也不会有了。

季海哭累了，苏文才小心着给她一长串纸。姑娘拧鼻涕的声音依然那么不雅粗糙，整个人因为嚎啕大哭而打着噎。

直到季海睡着，苏文才出去和她母亲寒暄一番。

苏文道，&ldo;阿姨，新年快乐。&rdo;说罢递上自己买来的礼物‐‐杜杰从云南弄回来的桂圆红枣茶。

季海母亲打量着苏文，眼神很是满意，書香門第&ldo;这么多年了，一下子就成了这么俊的小伙子，时光真是不留人。再看看我们，都老咯……老头子去隔壁人家拜年去了，阿姨给你倒茶。&rdo;

苏文拦住她道，&ldo;不用客气了，我还有事，待会就走。&rdo;

季海母亲也不阻拦，拍了拍苏文的肩膀道，&ldo;你跟小海也认识这么许多年了，小海那男朋友的事，我们也遗憾。你看现在人都走了，你还来陪着她，阿姨挺欣慰的。以后要常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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