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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ldo;愿受搜检。&rdo;

&ldo;你一个及笄女子,当街卸衣搜检,成何体统?&rdo;

&ldo;既如此,&rdo;缇萦略想一想答道,&ldo;愿受缚于乘舆之前。&rdo;

&ldo;好,好!&rdo;张释之笑道:&ldo;你跟我来吧!&rdo;

为了表明不是刺客,也为了耸动观感,缇萦并不起身,高捧木简,膝行而前,地上的砂砾,很快地把她的两个膝盖磨破了,一路渗出血渍。仁慈的皇帝看在眼里,大为不忍。

膝行到车前十步左右,缇萦停了下来,放下木简,俯伏在地,哀切切地高声说道:&ldo;民女淳于缇萦,愿乞天恩,为父赎罪。&rdo;

皇帝一听这话,心想:不对啊!刚才是高呼冤枉,此刻又说为父赎罪。究竟认罪呢还是不认罪。于是,做个手势,近侍郎官把缇萦的书简呈了上去。

这一通陈情的书简,是邵哲的精心结构。第一段铺陈淳于意为齐国太仓令时的清廉;第二段阐明良医同于良相的宗旨,说圣明在上,良相辈出,所以愿为良医,广推仁君活人济世的至意,同时约略计算了淳于意所救的人数。

&ldo;啊?&rdo;皇帝看到这里,问张释之:&ldo;我久闻有个良医,人称‐‐仓公,可就是淳于意?&rdo;

&ldo;是。&rdo;张释之答道:&ldo;敬爱其人,故而不直呼其名,尊称为&lso;仓公&rso;。&rdo;

既是这样一个方正清廉、仁心济世、受人爱戴的君子,何以又会获罪呢?因此皇帝急着又去读那书状‐‐这以下,提到了正文,对于淳于意的获罪经过,叙得相当简洁,而且并无一句话抱怨廷尉。这是邵哲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决定的写法,因为他考虑到皇帝可能会命令廷尉衙门复鞫此案,那样,得罪了延尉,就是极其不智的一件事了。

也因为如此,只好劝之以情,他这样替缇萦写道:&ldo;妾父今坐法当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复生,而刑者不可复续;欲改过自新,其道莫由,终不可得!妾愿入身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rdo;

这说法深得&ldo;哀而不怨&rdo;的温柔敦厚之旨。皇帝也知道申屠嘉持法苛刻,其中或不免有冤屈的情事。但是,下诏复鞫,即令能平反了淳于意的冤狱,其他&ldo;欲改过自新,其道莫由&rdo;的人又如何呢?

这一转念间,皇帝觉得遇到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来劝善天下,感化黎民。予人以自新之道,此人必须确能自新,才见得宽大的功用;否则,不过启人幸逃法网之心,反更助长了作奸犯科的风气。而淳于意,正是这样一个可以用来作为劝善的活证‐‐他相信淳于意即令犯了过错,罪有应得,宽赦以后,必能改过自新,而且以他行医走遍四方,所到之处,便成身教,王道大行,风俗益美,岂不甚善?

主意是拿定了,却还要问一问案情,所以皇帝把木简交了给张释之,向跪在地下的缇萦问道:&ldo;你可是觉得延尉定了你父亲&lso;附下罔上&rso;的罪,是一种冤屈?&rdo;

这一问在邵哲意料中,早已由朱文转教了她,这样对答:&ldo;廷尉为国家持法的大吏,臣妾不敢诬妄。&rdo;

&ldo;却又来!你如何高喊&lso;冤枉&rso;?&rdo;

&ldo;陛下明见!若非如此,不得到乘舆之前。&rdo;

&ldo;这话不对!天下臣民,伏阙上书,我是无不亲览的。&rdo;

&ldo;是!&rdo;缇萦答道:&ldo;无奈官禁重重,臣妾上书,到达御前,必稽时日,只恐臣父业已被刑,故不得不行此冒死侥幸之计。&rdo;

皇帝笑了:&ldo;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rdo;

&ldo;上启陛下!&rdo;张释之忽然插嘴,&ldo;可否容臣问这民女一句话?&rdo;

&ldo;可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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