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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婵依言落了座,犹在苦思如何开口。这话总归是不好直言问出的‐‐就算没隔着这&ldo;庶妹&rdo;的名义,也难问出口来。
等了一会儿,无声,霍洹再度看向她:&ldo;什么事?&rdo;
&ldo;替兄长来……道个谢。&rdo;云婵嗫嚅道,霍洹挑了挑眉头:&ldo;不用,你兄长自己谢过了。&rdo;
&ldo;……&rdo;云婵又无话了,咬着嘴唇斟酌着,从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拎了个委婉的问法出来,&ldo;臣女听说、听说长阳坊间有些……闲话,用阿澜的话说,不怎么好听。&rdo;
霍洹读着奏章的双目一凌,心中很是清楚她指的是什么&ldo;闲话&rdo;。默了一默,轻描淡写道:&ldo;哦,宫中之事么,在民间自然容易传得不着边际,你别在意就是了,过阵子就好。&rdo;
……不着边际?
云婵的心猛搐了两下,击出一阵子失落。她原是想着,她这么委婉地一提,他若有意思兴许就顺势承认了?目下既没承认又说了&ldo;不着边际&rdo;,兴许……当真是没那个意思?
一壁失落着还一壁劝着自己,也许是她说得过于委婉了,该再试一试。
&ldo;那……若这流言始终不褪,陛下可会管么?&rdo;她试探着又道。
霍洹的目光跃过奏章睇了她一眼:&ldo;流言怎么管?朕总不能把百姓的嘴封上。&rdo;
&ldo;……&rdo;云婵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嘴笨,银牙一咬,脆生生地又道,&ldo;若陛下立了后……或是册个妃,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rdo;
&ldo;啪&rdo;地一声,霍洹手中的奏章狠拍在案上,心惊地对视间,云婵几乎能看到他额上青筋暴起,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喝道:&ldo;小婵!父皇丧期未过,你为了平息流言要催朕娶妻?!&rdo;
……真的嘴笨!
云婵悔得差点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蹙眉苦思了好一会儿,悲戚戚又说:&ldo;那……那立何人为后为妃,陛下可有打算?臣女被这流言扰得心神不宁,陛下给个答案,臣女便安心了。&rdo;
霍洹刚挪回奏章上的目光又抬了一下,扫她一眼,阴沉沉道:&ldo;之前不是说了,会立个朕喜欢的女子为后。&rdo;
&ldo;……那陛下喜欢怎样的女子?&rdo;听出他语气愈发不善,云婵问得提心吊胆,&ldo;陛下先前说不是冯氏也不是袭氏,那是什么人?&rdo;
&ldo;……&rdo;
霍洹只觉得自己眼下正被人围追堵截,越追越没地方跑,已然被堵到了墙角似的。双手抚了额头,心烦意乱地闷了半天没吭声,继而竭力不带火气地道:&ldo;小婵,薛家昨晚被抄,眼下事情正多着。你先回去可好?朕料理完了这些事,去端庆宫找你。&rdo;
这是个让她无法再辩的理由,云婵滞了一滞,只得福身应&ldo;诺&rdo;,恭恭敬敬地退下。
这回,就轮到霍洹心烦意乱了。
自从知道她有心上人,他就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不说,生怕吓着她。原想着二人都在宫中,日积月累的,他总能有让她动心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就不提好了……
昨天那半日,看着她开心,他也十分高兴,志得意满地觉得事情兴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结果谁知一夜过去,她就自己挑明了来说这事,叶澜闲的没事跟她提什么宫外的流言?!
&ldo;嘶……&rdo;霍洹咬着牙吸了口冷气,不知道该怎么办。闷着头想了又想:罢了,天无绝人之路,手头的事先料理妥当,至于这突如其来的……去见她时随机应变吧。
狠下心暂且不想此事,专心处理着奏章,速度似乎比往日更快了些。思绪清晰地写罢一本又一本,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
晚膳时潘瑜来禀了事,说袭氏与冯氏皆染了风寒,霍洹吩咐了句&ldo;传御医&rdo;就不再多言,专心思量怎么应对云婵。
扯个谎骗她?绝不行,若随口说个世家姑娘,她当了真,日后再反悔时又怎么解释……
直说对她的心思?更加不行,说罢之后若她肯则以,若她不肯……总不能强娶了她,要强娶早就强娶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烦乱地命宫人撤了膳,霍洹颓丧地伏在案上,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前日就不跟她争那庶妹的事,他平心静气地应下,她兴许就觉得他真拿她当庶妹呢?便不会被那些流言扰得心神不宁,也就没有今天这般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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