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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心虚的样子弄得本不打算问罪的皇帝生生拿问罪的话开了场,话语悠悠的,和潘瑜方才在宣室殿说的那话如出一辙:&ldo;云氏,你这是欺君。&rdo;
&ldo;陛下恕罪。&rdo;云婵谢罪谢得也干脆,俯身一拜,毫无诡辩。
&ldo;你就不问问朕是怎么知道的?&rdo;皇帝淡声问她,见她羽睫一颤看向别处,轻笑又言,&ldo;朕可没往你宫里安插眼线‐‐对你,还没那个必要。&rdo;
心底刚起的猜测被戳了个穿,云婵双颊一红,也觉自己没那个分量,低低应道:&ldo;臣女什么也未说……&rdo;
分明是自己心虚得不行,还硬要强辩这么一句显得是他心虚。皇帝一声笑,短舒了口气,语气轻松了些:&ldo;宫里明里暗里帮衬着皇太后的人不少,难得你不是。&rdo;顿了顿又说,&ldo;即便是因为没机会。&rdo;
短短一瞬,云婵当真认真思量了一下,若是皇太后没那么厌恶她、让她有机会帮着皇太后做事,她会不会。
结果是……觉得大约也不会。
&ldo;昨晚长乐宫的事,朕隐约知道一些。&rdo;皇帝淡睇着她,续说,&ldo;原以为你和明宁一起打哑谜是帮着皇太后什么,目下看来倒不是,既不是朕就不过问了。&rdo;
云婵的面色终于缓下来了些,不再那样紧张。皇帝也缓和了神色,不再多提皇太后,将话题绕回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宫绦之事上,解释得也简短:&ldo;潘瑜告了你一状。&rdo;
&ldo;潘瑜为皇太后办事?&rdo;云婵立时便听懂了,脱口而出,与皇帝目光一触又当即很想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凑得离案桌近了些,双手托着腮噙笑道:&ldo;不止是潘瑜,还有六尚女官、宫正女官,御前混得得脸的宫女宦官,都是‐‐喏,你要是想让太后看你顺眼些,一会儿就可以去告诉她这些,让她知道朕同样也在监视她。&rdo;
&ldo;……&rdo;云婵一噎,倏尔觉得自己正面对着的这个男人阴险狡诈危险至极,视线无法避开地与他对视着,立即道,&ldo;不敢……禀了这些,太后未必就容得下臣女,可陛下想要臣女的命、要云家的命……太容易了。&rdo;
&ldo;想得够明白。&rdo;薄唇边的笑意深了两分又很快敛去,皇帝稍一抬手示意她起身,睇了眼案桌对面的席位让她坐,手上仍把玩着那宫绦,搁下未完成的粉色的那枚,将那绿色的拿了起来,&ldo;这个做完了?&rdo;
&ldo;是……&rdo;云婵点头应了。
他又一笑,询问得客气:&ldo;那朕收下了?&rdo;
&ldo;……&rdo;云婵短一怔。
虽则本来就是给他的,可被他这么直言一问,莫名地有些窘迫起来。默了一会儿缓了气息,
才点了两下头:&ldo;……陛下喜欢便好。&rdo;
此后安静了一阵子,好像就没什么要说的话了。云婵始终紧悬的心稍放了些,觉得既没话说,他也就该离开了吧。
在她觉出他身形稍变、准备着行礼恭送的时候,皇帝却并未起座离开,只换了个坐姿,忽地又道:&ldo;家人子的名册已经呈进宫来了。&rdo;他说着嗤笑,&ldo;生怕朕看不见她冯家送了人进来,全写在了头两页上。&rdo;
他的口吻始终没什么变化,懒懒散散的,带着几分不羁,极是放松的样子。
这样的口吻,她原是没理由觉得害怕的,却无奈他的话题转换得太快,东一句西一句的,似乎每件都不是大事,细想又全不是小事,教人安不下心来。
云婵想着,面色有些不自然了起来,羽睫轻抬,偷眼觑了觑他的神色,问得惴惴不安:&ldo;陛下干什么……告诉臣女这些?&rdo;
从方才关乎皇太后的种种到目下提起家人子的事……无论她会不会同皇太后说,那都是跟她没关系的事,他何必告诉她呢?
皇帝似乎稍稍吸了口气,噙笑打量着她,而后给了她大安:&ldo;事情在心里憋得太多太久,闷得厉害,总想找人说出来会舒服些。&rdo;他稍一停顿,&ldo;一直没找到全然信得过的人,这回算是找到了。&rdo;
……倒不如说是全然拿捏得住吧。云婵腹诽着,心里想得十分明白,二人本就不算熟悉,哪有那么容易就&ldo;全然信得过&rdo;,左不过是她没机会为皇太后办事、他想杀她皇太后也不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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