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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他又开了口:&ldo;既然知错那就认罚,暂且跪着吧。&rdo;
这样一跪,就是一整夜。
楚行亦是一宿未睡,他这两天因她之故,撇下许多公务未办,一份份批复下去,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期间有管家敲过几次书房的门,进来倒咖啡添夜宵之余,看到罂粟一直跪在地上,眼尾也没有动一下。倒是清晨时候路总助敲门进来,乍看到她这幅模样微微吃了一惊,却也不敢问多问什么,只眼观鼻鼻观心地把材料交上,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罂粟跪在那里,能听到的片段不多,但她在楚家已经待了十年,平日来耳濡目染,对一些公务早就熟稔到能够举一反三,只这几个字,就已经猜出路明说的是崔家。
道上的生意分许多种,楚家做的是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那一类。暗杀,毒品,色情,但凡人在黑道,跟这些多多少少都会不可避免地沾点边,要是又想撇干净,或者想把事情办得更稳妥利落,就把这些事情全委托给楚行。楚家替人暗杀,不问动机缘由,只看报酬。回头被害人要是想找仇人,也只管去找雇凶杀人的买家,跟楚家毫不相关。
楚行以前说过,楚家只不过是一把刀。刀子杀谁,看雇主的意思。怎么杀,也看雇主的意思。报仇的人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找仇家该找人,而不是刀子。
崔家是c城新晋的势力。做的是珠宝走私的生意。然而因与官方方面有两重联姻关系,崔家想插手道上事务的时候,其他家族都要意思意思地礼让三分。这也就让崔家越来越横行无所顾忌。
楚行近日有需官方方面批准的条子,管事的正好是跟崔家联姻的那一位。这一位官品不小,但在c城的口碑向来不大好,做事更是出名的难缠。楚家的条子已经递上去了一个月,至今仍然被人借口风头未过,不予批准。
罂粟听着楚行与路明的对话,思路飞快运转,表面却垂着头一动不动。
等到路明出去,罂粟又跪了片刻,听到楚行的声音古井无波一般响起:&ldo;起来吧。&rdo;
罂粟笔直跪了整个晚上的身体稍稍动一动,立即便被膝盖传来的密密刺痛感扎得倒在地上。
她虽从十二岁起开始接受训练,可这样的惩罚在过去的十年里却并不多。罂粟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一直扮演着一个乖巧温顺的角色,寡言,利落,聪颖,从不违抗,这让楚行十分满意,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惩罚也就寥寥无几。
如今的楚行仍然是那个理智淡漠的楚行,她却不想再做那个无条件顺从的罂粟。
罂粟又尝试动了动,仍然没能站起来。她这样两手支撑在地的姿势很不好看,很快一双白色拖鞋出现在眼前,楚行俯下身,把她打横抱起来。
罂粟眼睫垂了垂,一言不发。楚行抱着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沉吟着开口:&ldo;重了。&rdo;
&ldo;不可能。&rdo;罂粟有些恼怒,&ldo;我明明轻了一公斤!&rdo;
楚行不置可否,他一旦做出这个样子就意味着对方的话他基本没听进去。楚行走回办公椅,把罂粟放在膝上坐进去。桌子上摆了几只清浅雅致的瓷碗,清粥小菜,还有两颗鸡蛋。
他从身后把罂粟环住,把蛋壳剥开,光滑嫩软的鸡蛋抵到罂粟唇边。罂粟绷着脸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张嘴,把蛋白嚼也没嚼吞下去。剩下一颗蛋黄撇开脸死活不吃。楚行逗了一会儿也没能成功,自己把蛋黄咽下去。
两颗鸡蛋都这么吃完,楚行拿过勺子,又把米粥一勺勺给罂粟喂下去。喂到最后碗中空空,他却仿佛起了兴致,扯了扯她的脸颊,有点笑容:&ldo;好喝吗?&rdo;
罂粟一直没有抬眼:&ldo;好喝。&rdo;
她说了好喝,楚行却仿佛并不满意。笑容缓缓消失,看她一眼,淡淡地说:&ldo;行了,回去自己往膝盖上涂点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rdo;
罂粟很快就跳下来,低着头态度很恭敬:&ldo;那罂粟先告退。&rdo;
楚行抬了抬手,罂粟微微躬身着后退两步,转身,笔直地走了出去。
罂粟跪了整整一晚,膝盖上两团淤青清晰可见。这样明显的痕迹自然逃不过在书房外等候的离枝的眼睛,眉尾一挑手臂一伸,很快拦住了罂粟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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