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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他不等说完，就听夏清语笑道：&ldo;冯大哥每每提起江大哥，都是推崇备至。医学这东西，又不是武艺之类的，撂下了，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反退，那些知识，一旦学会，终生难忘，只要江大哥跟着我们熟悉几天，渐渐也就能上手了。所以很不用特意先做学徒，坐堂大夫这个资格，您是担得起的。&rdo;

这话确实安慰居多，医学和大多数学问也是一样的，一旦多少年不去沾碰，素日也不复习的话，其实也是要不进反退的，但夏清语平时听冯金山说了许多江云的事，很为这个医术高超的男人可惜，所以才有这番劝慰鼓励之语。

不过江云却也并没有反对，他这些年虽然没有行医，但始终不能把所学过的那些忘却，闲来无事，脑子里全都是这些东西，之前的话虽是发自真心，却也不无谦虚之情，因听见夏清语如此诚恳，他也就不再矫情了。

却听夏清语又笑道：&ldo;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我可要正经和江大哥说。江大哥，你要明白，咱们做大夫的，最常见的就是生老病死。学海无涯，其实医海也无涯，万不能因为一时治不好某人，便万念俱灰，如果是这样的心理素质，那可真不适合干这一行了……&rdo;

不等说完，便听江云苦笑道：&ldo;东家不要说了，我都懂，这……真是惭愧无颜，我如今也知道当日错的有多离谱。想来竟如同魔怔了一般，再被人背后点火，忍不住就……就看不开了。如今既然决定要重新出山，那自然不会再像从前般愚蠢，这一点，东家尽管放心好了。&rdo;

&ldo;那成，江大哥看开了就好。&rdo;夏清语也是个慡快人，听见江云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几人看着沿路风景又说了几句话，便到了富贵大街。

下了马车，就见杏林馆前阿丑正和小白果子将堆在门口的大袋小袋往屋里搬，见他们回来了，小白和果子忙上前行礼。夏清语先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嘻嘻笑道：&ldo;小白啊，从此后你爹爹也在咱们医馆了，你高不高兴？&rdo;

&ldo;真的吗？&rdo;

小白自然是欢呼的，这孩子有着模糊的记忆，知道父亲从前是大夫，但不知为什么后来却不做了。那边果子也是十分羡慕欢喜，跑过来和他叽叽喳喳一通说。这里夏清语却奇怪的看向那些大小布袋，随便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怔住了，抬头看着阿丑道：&ldo;怎么忽然想起买火腿了？唔，这个好，我这么些天竟是没想起这东西来，炖个白菜或者做汤放两片，都是极好的。&rdo;

阿丑笑道：&ldo;奶奶这可错了，这火腿是白薇姑娘吩咐买来，说是留着做月饼用的，可不是做菜。咦？白薇姑娘说这明明是奶奶先前吩咐的，怎么如今你倒是忘了？&rdo;

夏清语真是把这茬儿给忘了。闻言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一拍脑袋叫道：&ldo;啊，我真是个糊涂的家伙，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我竟然给忘了，真是不该不该，太不应该了。对了，鸭蛋买了吗？&rdo;

阿丑笑道：&ldo;我听白蔻姑娘说，鸭蛋是从前买来后她们自己腌的，这会儿怕也是能用了。奶奶这都是要做什么月饼啊？从没听说用火腿和鸭蛋做月饼的，月饼馅儿难道不就是用糖浆或者一些花生核桃青红丝之类的吗？了不起有个豆沙或者枣泥馅儿的，似您这般，可是闻所未闻。&rdo;

第116章搬过来吧

夏清语笑道：&ldo;北方月饼可不就是这么几个花样？放心，这回让你尝尝真正好吃的月饼。嘿嘿，除了这些，白薇最擅长做苏式点心，所以咱们的月饼保管皮苏馅儿美，唔，我得和她说一声，做月饼的时候把皮做的厚一些，我最喜欢吃白苏皮了。&rdo;

她一边说，目光就看着那堆东西，抬起眼，又看陈府的马车挑头驶了出去，因不由得呢喃了一声道：&ldo;说起来，咱们也该买一辆马车了，将来出诊什么的，也方便。阿丑你没事儿就仔细留神看看，若有那结实又便宜的马车，咱们也买一辆回来，强似有事儿还要去车马行租车。&rdo;

阿丑答应下来，夏清语就迫不及待进屋去和白薇白蔻查看食材了。这里小白果子挠着脑袋，看阿丑道：&ldo;阿丑哥，师父刚刚说是要做月饼吗？怎么那些馅子我们都听不懂？&rdo;

阿丑笑着在两人脑门上弹了一下，轻声道：&ldo;你们听懂这些做什么？等着吃就是了。倒是你们师父教你们的医药知识，那才是要用心听呢，听不懂也得赶紧问，绝对不能不懂装懂，不然要出人命的，明白吗？&rdo;

小白和果子一吐舌头，嘻嘻笑道：&ldo;这个我们自然明白的。&rdo;说完也进屋了。

这里冯金山正和江云商议着，要让他全家都搬过来，江云坚辞不肯，只说蒙夏清语收留，能跟在她的手下学习医术，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万万不能得寸进尺，不然要遭雷劈。

一番推辞只听得冯金山不住翻白眼，不耐烦打断他道：&ldo;师兄，你家里现今什么情形，你不说我也知道，大概也就是有个地方栖身，不至于露宿街头罢了。先前小白回家。自己分到的包子不舍得吃，要拿回去，把我们东家的眼泪都给惹了出来。如今你又要在这里做事了，留下嫂子和那么小一个女孩儿。在龙蛇混杂的贫民街你能放心？&rdo;

果然，听他这样说，江云便踌躇起来，又听冯金山道：&ldo;罢了，你脸皮薄，这话我去和东家说，其实都不用说，她一准同意的。&rdo;说完正要进去，却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接着一名穿金戴银的妇人走下轿来。先抬头看了看杏林馆的匾额，方对身旁小丫头点头。

那小丫头便上前道：&ldo;我们夫人要看病，你们这里的大夫呢？&rdo;

冯金山一听：得！正事儿来了。于是只得先按下江云的事情，因坐在桌后铺好了笔墨纸张，方对那年轻妇人道：&ldo;觉着怎么了？先过来把把脉。&rdo;

那小丫头嫌恶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倒是生疏有礼地道：&ldo;你们这杏林馆不是神医娘子做大夫吗？就因为她是个女的，我们夫人才肯过来你们这里看病呢。&rdo;

冯金山一愣，旋即发现这女子的打扮穿戴不凡，大概是富贵人家的女眷，自然要比平常百姓更注意避嫌。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便笑道：&ldo;是我疏忽了，小白。去后院请东家过来。&rdo;说完又问小丫头道：&ldo;看你们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怎么不请上门看诊啊？我们这里的上门费又不贵。&rdo;

小丫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方转头对那妇人笑道：&ldo;夫人，这家大夫倒很懂事，不像别的，多说两句他们就要唧唧歪歪。&rdo;

年轻妇人笑骂道：&ldo;够了。我看就你唧唧歪歪的。&rdo;说完方看向冯金山，笑着道：&ldo;闲来无事，在家里整日坐着，有些发闷，听说杏林馆有神医娘子亲自坐诊。所以就过来看看。&rdo;

冯金山只觉着这年轻少妇有些眼熟，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恰好夏清语过来了，他就和江云避到后院，因一路走一路想，接着方猛拍大腿道：&ldo;是了，我怎么竟忘了？这是清月楼的头牌啊，听说她才华横溢，虽身处风尘却是洁身自好。后来总督大人慕她之名，纳进府中做了姨娘，怪道呢，我就说这样富贵人家的女子，怎么会随便抛头露面出来？&rdo;

江云点头笑道：&ldo;原来如此，既然连这样人都上门来，可见咱们这杏林馆的名声是响亮了。&rdo;

师兄弟两人正说着，就见夏清语从前厅走出，冯金山便上前笑着对她把来人的身份说了，夏清语笑道：&ldo;是吗？原来她是这个来历，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和真正的贵妇人也没什么两样。&rdo;

这问题夏清语是不放在心上的，在她心里，虽然也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观念（大奶奶的准则就是在她眼里，坏人恶人永远低人一等）。不过对于风尘女子，她却并没有其他人心中的那种鄙夷和不屑。如果不是无奈，有几个人愿意过着&ldo;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rdo;的风尘生活？这可是礼法严苛到残酷的古代社会啊。

冯金山心里其实是有点瞧不起那女子的，不过看见夏清语明显没兴趣深八的样子，也就识趣住了口。正要和夏清语说江云的事，就听夏清语正色道：&ldo;我刚刚想过了，江大哥既然要在咱们医馆做大夫，家里大概也就照应不过来，不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如都接过来吧。&rdo;

江云一愣，旁边冯金山却是拍掌大笑道：&ldo;如何？师兄你还不服我？快听我的话，去把嫂子和小如接过来，这是好消息，你赶紧回去说了，也让她们高兴高兴。&rdo;

江云不管冯金山在那里拍手跺脚，只是一个劲儿摇头，连连道：&ldo;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我们家四口人呢，都挤在东家这里，没有这样的事。&rdo;

夏清语&ldo;扑哧&rdo;一笑：&ldo;行了江大哥，你就别推辞了，我还以为你们家四十个人呢，四个人，也好意思说挤在这里？你也不看看这后面多少个院子。再者说，您还不知道吧？这可是你师弟的房子，他才是真正的房主，这会儿别说你，就是他要安排素不相识的人住进来，我们也没话说。&rdo;

&ldo;打住。&rdo;冯金山一听这话，不干了，跳出来道：&ldo;东家，你劝我师哥我能理解，但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房子我早就送给你了，就是该你做主。&rdo;

&ldo;谁做主不一样？让江大哥搬进来最重要。&rdo;夏清语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对江云道：&ldo;更何况，将来我是打算在杏林馆安排值夜班的人的，一旦有急病人来找，也好看诊。到时候江大哥你不住在这里，难道要我打发人去你住处现找？我们等得，只怕病人未必能等得吧？&rdo;

这话就是强词夺理了，就算没有江云，她和冯金山也可以出诊。不过江云一听见这话，就如遇知己一般，正赞叹做大夫理该如此，一时间脑袋没转过弯来，于是冯金山夏清语轮番上阵，终于将这憨厚老实人的心给说动了：想着自己家贫，有点钱都让他跟着人学医了，好不容易在老师手下，刚刚出了点名，以为从此后日子会好过，却不料天降横祸，这条走了小半辈子的路竟是被堵死。算一算，妻子儿女跟着自己，竟是没享过一天的福。如今若是能让她们也搬过来，从此后不用缺衣少食，下雨刮风天也不用四处堵房子的漏洞，想必她们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模样。

人心就怕活动，这一活动了，再要控制就难了。到最后阿丑白薇白蔻也加入了劝说&ldo;大军&rdo;，到底把江云给忽悠的答应了。夏清语便立刻放他和小白回去帮着收拾东西，接家人过来。

父子两个回了贫民窟，那方氏正急的团团转，想着丈夫怎么这一去便没了踪影。忽见丈夫儿子回来，不由喜出望外，但旋即心中就打了个突，暗道怎么父子俩一起回来了？该不会是得罪了谁，让人家杏林馆给撵回来了吧？一念及此，心中又复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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