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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ldo;嗯！&rdo;桑珠点了点头，目光轻轻落在花厅角落的香炉上。铜质的香炉在经年累月的香熏过后，泛着深沉的紫红光泽。&ldo;当年，咱们一家第一次踏入苏毗王府便是在这个地方！&rdo;洛云感慨道：&ldo;如今，咱们一家又在这里团聚了！&rdo;

桑珠沉默下来，心中亦是感慨万端。就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一家人原本平静的生活开始改变。桑吉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愧责道：&ldo;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能给你们安稳平静的生活……&rdo;洛云摇了摇头，目光深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ldo;我一直都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rdo;

&ldo;你什么都不用再说。&rdo;她将头轻轻靠在桑吉的肩头，轻轻说道：&ldo;不论是苦是甜，是生是死，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我都无怨无悔。&rdo;&ldo;云……&rdo;桑吉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感动、愧疚、心疼全都哽在了喉间。桑珠不忍打扰父母难得的共处时光，眼眶微红地悄悄退出了花厅。

王府内院门口，一抹沉默的人影静候许久。桑珠抬手拭了拭微湿的眼眶，然后举步朝那抹人影走去。看着那抹缓缓站定在自己面前的娇柔身影，楚离一脸漠然，声音平板没有起伏，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ldo;不知郡主找在下有何事？&rdo;

桑珠鼓足勇气抬眸直视楚离的眼睛说道：&ldo;我想请你带我去见桑珏！&rdo;楚离忽地一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她目光相视：&ldo;抱歉！&rdo;他不着痕迹地撇开目光，面无表情地说道：&ldo;请恕在下无能为力！&rdo;桑珠咬了咬唇沉默下来，垂首立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ldo;郡主若没其他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rdo;话落，楚离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ldo;求你！&rdo;桑珠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ldo;就这一次！&rdo;那一声僵硬的乞求令楚离的身体倏地僵住，双脚似生了根般再无法挪动半步。

一百一十九、楚离犯忌

满室药糙清苦的香味浮荡，帘幔重重，光线昏暗。拉则将药汤轻轻搁在桌上，然后走入内室熟练地依次拉开重重帘幔。光线she入，房间顿时明亮起来。几缕细细的阳光透过窗口的fèng隙洒在床畔，为床上沉睡的那抹美丽苍白的容颜染上了一丝暖色。

&ldo;小姐，该喝药了！&rdo;拉则站在床畔轻唤了一声。桑珏浓密纤长的两扇眼睫轻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朦胧的光线中，一抹模糊而熟悉的人影映入视线。她眨了眨眼，不确定眼前的影像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ldo;拉则？&rdo;她坐起身，试探着将手伸向视线中那抹模糊的人影。

拉则愣了一下，盯着桑珏的眼睛忽然惊喜道：&ldo;小姐，你能看见我了吗？&rdo;桑珏也愣了一下，又眨了眨眼才缓缓说道：&ldo;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rdo;&ldo;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洛大夫！&rdo;拉则兴奋地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久违的光明驱散了一望无尽的黑暗。桑珏静静坐在床上，心情复杂。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拉则与另一抹模糊的人影闯入她的视线。&ldo;洛大夫，您赶紧看看，小姐的眼睛是不是好了？&rdo;拉则兴奋得像个孩子，催促着洛卡莫替桑珏诊断。洛卡莫站在内室门口，沉默凝视着那双望向自己的清澈眸子，缓缓开口道：&ldo;还剩最后一针！&rdo;

&ldo;最后一针？&rdo;拉则一脸迷茫：&ldo;您是说，只要再扎最后一针，小姐的眼睛就会完全恢复了么？&rdo;洛卡莫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看着桑珏。&ldo;洛大夫，您倒是说话呀！&rdo;见他一直沉默，拉则有些急了：&ldo;小姐的眼睛……&rdo;

&ldo;这最后一针扎下去有两种可能。&rdo;桑珏忽然开口，平静说道：&ldo;一种是完全恢复，一种是彻底失明！&rdo;拉则一惊，转眸看向沉默的洛卡莫问道：&ldo;小姐说的……是真的么？&rdo;

&ldo;嗯！&rdo;洛卡莫点了点头，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半晌，桑珏再次开口打破沉默：&ldo;已经一个月了，你还没有准备好么？&rdo;洛卡莫一动不动，依然沉默看着她。

&ldo;你应该明白，就是再过一年、十年，结果还是一样。&rdo;她心里很清楚他为什么迟疑不决：&ldo;我的眼睛看不看得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所以你也无须有太多的压力，一切就让它顺其自然吧！&rdo;

&ldo;呵！&rdo;洛卡莫忽然笑起来，看着桑珏的眼神温柔而忧郁：&ldo;就是再过十年、一百年，你也还是一样，永远将别人的一切看得比自己重要，你习惯了为别人牺牲，却从不愿接受别人对你的好！&rdo;&ldo;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rdo;桑珏起身走至窗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窗外的天空：&ldo;我只是自私，自私地想要成就自己的梦想，自私地想要把握自己的人生！&rdo;

洛卡莫沉默看了眼桑珏面窗而立的背影，举步缓缓步入内室，将针灸用具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抬首说道：&ldo;倘若今日我不能医好你的双眼，我便自废双目，终生不再行医！&rdo;

话落，拉则蓦地怔住，惊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她看不见桑珏脸上的神情，却清楚分明地看到了洛卡莫眼底那饱含忧郁的深情。桑珏转身看向洛卡莫怔怔不语，清冷的神色中难掩一丝震愕。

&ldo;我们都是自私之人，&rdo;洛卡莫深深望着她，忧伤笑道：&ldo;自私地想要为自己所爱之人牺牲！&rdo;&ldo;天底下竟会有这样&lso;自私&rso;的傻瓜！&rdo;一声女子的叹息忽然自屋外传来。桑珏猛地一震，倏然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ldo;楚总管？&rdo;拉则眼底布满疑惑。楚离静静立在门外，复杂的目光在洛卡莫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去。在洛卡莫与拉则错愕的目光中，一抹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缓缓走了进来。那轻盈熟悉的脚步声似鼓点敲击在桑珏的耳膜上。她急步走出内室，怔怔看着那道模糊的人影。

斗篷掀开，一张温婉的丽颜突然闯入洛卡莫与拉则的眼底。洛卡莫一惊，意外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ldo;珏儿！&rdo;桑珠微笑着望着怔怔站在内室门口的桑珏，那一声轻唤因为激动而有一丝颤抖。桑珏苍白的脸上瞬间闪过无数的神情，是惊讶、疑惑、不安。

&ldo;你怎么会在这里？&rdo;桑珠没有回答，却是缓缓走近桑珏面前，心疼地抚上她的眼睛：&ldo;这么美的一双眼睛，为什么不好好珍惜？&rdo;&ldo;姐……&rdo;桑珏握住桑珠的手，急切地问道：&ldo;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rdo;

桑珠轻叹一声说道：&ldo;亭葛枭派人将我和母亲接到了下穹。&rdo;洛卡莫一惊：&ldo;姨母也在这里？&rdo;&ldo;嗯！&rdo;桑珠点头，缓缓说道：&ldo;三日前，父亲剿灭嘉朗凯旋，亭葛枭将苏毗王府赠予父亲作为安享晚年之所。&rdo;

&ldo;什么？&rdo;桑珏一脸震惊。苏毗王府自苏毗城建立起便是历代下穹王的府邸，其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如今亭葛枭将其赠予桑氏，表面看来是对镇国公的无上尊荣，只是这背后的用心又岂是常人能看透彻的！

&ldo;如今天下人皆知，镇国公助下穹王开疆拓土，获下穹王礼遇厚待！&rdo;桑珠话落，幽幽叹了口气。桑珏沉默下来，脸上掠过了一丝痛楚的神情。半晌，她开口问道：&ldo;是亭葛枭带你来的？&rdo;桑珠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ldo;是我求……楚离带我来的。&rdo;

桑珏一愣，缓缓转眸看向门外那道沉默的背影，隐约觉得桑珠言语间似乎有一丝异样。&ldo;珏儿，我不能呆太久。&rdo;桑珠拉着桑珏的手说道：&ldo;我来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这也是父亲和母亲希望的。&rdo;桑珏怔了怔，没有说话。

桑珠接着说道：&ldo;虽然咱们的命运难测，但至少一家能够守在一起，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不是么？&rdo;&ldo;嗯！&rdo;桑珏点头，有丝哽咽道：&ldo;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和爹娘。&rdo;桑珠点头，眼眶红红的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她笑了笑，转眸看向洛卡莫说道：&ldo;母亲一直都很挂念你，如果有机会，希望表哥你能去看看她。&rdo;

洛卡莫脸上掠过一丝愧色，沉默点了点头。&ldo;我得走了！&rdo;桑珠艰难地松开桑珏的手，转身走向门口。楚离站在门外回头看了桑珏与洛卡莫一眼，然后带着桑珠离去。二人行至院落门处，忽地与一行鬼士迎面相遇。楚离蓦地僵住，怔怔看着鬼士身后负手而立的一抹森然身影。

&ldo;郡主要来看望桑珏怎么不先通知一声？&rdo;桑珠瑟缩了一下，垂眸不语。亭葛枭瞥了眼一脸僵白的楚离，缓缓说道：&ldo;未经允许，私下带人进入鬼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楚总管应该很清楚！&rdo;

楚离倏地一颤，双膝跪地说道：&ldo;楚离愿任凭主人责罚！&rdo;&ldo;呵！&rdo;亭葛枭忽然笑起来，却是盯着桑珠说道：&ldo;私下带人进入鬼盟者，轻则剜去双目逐出鬼盟，重则死路一条！楚离为了郡主你而&lso;明知故犯&rso;，牺牲可谓不小！&rdo;

话落，桑珠倏地抬眸看向楚离，面色惨白。&ldo;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rdo;亭葛枭笑叹，忽然对楚离说道：&ldo;起来吧！&rdo;楚离一愣，惊疑不定地望着亭葛枭脸上的笑容。&ldo;郡主既然来了，不妨多呆几日，你们姐妹俩许久未见相信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rdo;亭葛枭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桑珠内心忐忑不安，犹豫半晌，无奈转身朝桑珏的住处走去。当桑珠重新出现在门外，拉则一惊，忙开口唤桑珏：&ldo;小姐……&rdo;话刚出口，她突然看到随后而来的人影，顿时僵在门口。

亭葛枭站在门外，笑看着一脸僵硬的桑珏说道：&ldo;难得今日你们表兄妹都到齐了，本王特地命人准备了几道酒菜为你们庆祝一番！&rdo;亭葛枭说着，示意随行鬼士将酒菜摆上桌。

&ldo;你们一家人团聚，本王不便打扰！&rdo;他笑着扫了眼屋内脸色僵硬的众人，然后对沉默立在院子里的楚离说道：&ldo;楚总管留下来招呼各位，顺便好好陪陪郡主！&rdo;话落，楚离与桑珠同时一僵。

&ldo;各位慢用！&rdo;亭葛枭意味深长地笑看了眼怔愕的楚离，转身带着一众鬼士离去。傍晚时分，楚离出现在亭葛枭的书房门外，徘徊良久终于推门而入。&ldo;坐！&rdo;亭葛枭埋首案前，未曾抬头。楚离怔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许久，亭葛枭搁下笔，自案前抬起头来：&ldo;有话要说？&rdo;楚离倏地跪下，垂首说道：&ldo;楚离是来向主人请罪的！&rdo;&ldo;何罪之有？&rdo;&ldo;楚离犯了鬼士大忌，未能做到绝情绝爱！&rdo;&ldo;哦？看来你是真的对桑珠动了情？&rdo;亭葛枭挑眉，神情难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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