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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幼青年纪比他们都小一点,但也渐渐习惯他们叫老师,反正每个签约艺术家他们都习惯喊老师。他也跟张文彬挥挥手,但对方却迟迟没有下车的意思,反倒是后门忽然打开。
四月中旬,唐荼终于不需要戴围巾穿厚实的羊绒风衣了,一身米色系的休闲西装显得整个人轻盈不少。
“好久不见。”对方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阮幼青暗暗惊讶,算一算他们大概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嗯,照片里看不清细节,但是气氛很美,所以过来亲眼看看。”唐荼开门见山,“摆在哪里了?”
阮幼青引他去厂房。不知是不是晚高峰耽误了功夫,原本说是下午,结果这个时候才到。厂房里的流水线已经停运,工人们都已经下班,四下寂静,旧厂房很多年没有粉刷过了,墙壁略显破败。
阮幼青拉开厚重的门,唐荼忽然停下了脚步。
方格窗子在几米高处,昏黄的光线在昏暗冷硬的厂房中产生了丁达尔效应,那几束粗粗的光路中飘着平日里肉眼看不见的尘埃,有种下雪的错觉。透明的樱花被光线分割,玻璃材质表面随着观赏角度的变化产生了流动的光感。
唐荼走到樱花树下看着淡粉色的玻璃花毯问:“它有名字么?”
“有。”
阮幼青拿出了用玻璃烧制的花体字母摆在地上:thelastcanoodle…
“英文名字啊。”唐荼弯腰捡起离他最近的字母e握在手中把玩。
“怕你想要拿到国外去,方便一些。中文名字也有,叫作终末热吻。”阮幼青发现唐荼从两人见面打过招呼便不怎么看他了,直到他说出这个名字,对方终于又望向他的眼睛。
这朵花就像开在他心里,久久不愿凋谢。他想好好保存住唐荼送给他的最后的感觉。他们微妙的联系在一个缠绵的吻之后戛然而止,没什么比这个更美妙。
”阮幼青,你知道川井美羽吗?”唐荼把那个透明的字母t从右手换到左手,又换回去。
“知道。日本的玻璃艺术家,我看过她的自传,还有她展览的照片。”阮幼青记得对方是出身北海道的玻璃艺术家,那里的冬天很长,所以她的作品全部都是未加着色的透明玻璃,像她家乡的冰雪世界一般晶莹纯洁,却有着与之矛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
“我之前策划过她在欧洲的巡展,最近她的工作室空出了一个助手的位置。你想去吗?”
说是助手,其实给大师级别的艺术家做助手意在学习,阮幼青当然是有兴趣的。
“可是……”
“助手都是有薪水的,你不用担心。”唐荼误会他了,他并不在意这个。
“语言什么的也不要担心,学一学常用语法词汇就好。我给她看过你的作品,她非常喜欢你,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非常棒的机会。”
他心里是向往的,向往更娴熟的技术,更强的表现力,他想看看大师们是怎样与玻璃交流的。但唐荼这样说就像是……某一种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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