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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他的过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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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为你去刺杀他的。”

崔晗冷声反驳他。她并不是对太子的行为感到厌恶，或者说反对太子对她提出的这个根本不切实际的想法。太子的确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确是为了谢眠什么都豁的出去的人，自然也懂得天下父母亲对待孩子的态度。他们哪一个不是到了最后都想要为孩子做出做出点什么。

而且的确不能怪太子更多了。

如果是她，也会做出来这种选择。选择用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换来自己孩子的安全和人生，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就像是崔晗之前，也不是为了谢眠的生死，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那么多人交易算计。每一个人都可以拿谢眠的生死存亡，和崔晗做交易。

崔晗有时候甚至觉得很难过，因为母亲的特殊性，谢眠在小时候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经历，崔晗并不在想这些事情会让他变得更好，她只会觉得是这样导致他的不幸。那些事情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真的没有必要。

虽然即使想到这些，但是崔晗还是不会答应太子这些事情。

崔晗道：“你找这些理由让我答应，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想赌命，赌我的命，也是赌你的命。”

如果崔晗真的傻乎乎的听他的话去做这些事情，一旦崔晗没有做到，那么他们一定逃不过科折骨的事后追捕，他们都得死，总之不会比崔晗要好到哪里去。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种事情要么是莽夫行为，要么就是真的不要命了。

崔晗觉得太子的确是把脑子撞坏了，但是并没有真的变傻。

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太子抿紧了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崔晗走进两步，看着阿仆的脸，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脸。小女孩也柔顺的将自己的脸靠在她的手上，崔晗又抬起头看向太子，他们四目相对，崔晗开口道：“如果你跟我坦白一切，我会帮你做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

如果你最好的朋友死去了，你会做什么？

对于太子而言，桑月的死亡，对于他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他不是不喜欢桑月，或者说在自己喝桑月出逃的时候，他或许多多少少是想要听从桑老大的要求和桑月成亲，继承他那个西吴商队，也许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生。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或者说他之前的生死会造成什么样的巨大风浪。

他没有之前的名字，桑月叫他阿齐，他就是阿齐。

阿齐喜欢桑月，所以可以为了桑月，和桑月一起逃亡。他们出门的运气并不好，遇上了一场罕见的大沙暴，沙漠一年又一年的刮起旋风，沙子转眼就吞噬人畜的生命。阿齐将桑月护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躲在一块岩壁后面等待老天爷的审判，桑月蜷在男人的怀里。

阿齐低下头就能看见桑月的脸庞。

那天他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了。阿齐那时候很年轻，人们说他龙章凤目，清逸出尘，是当世不二的男子。即使在沙漠里面风吹日晒，也无损他俊逸的眉目。但是桑月看不到这个男人，她的心里，只有当初在夜秦互市时偶遇的夜秦大君。

所以风浪过后，阿齐还是松开了手，他只能亲眼看着桑月，毫不犹豫的踏上前往夜秦的道路。

但是他们没有在夜秦过上多好的日子，夜秦的王室奉行生子杀母的传统，即使大月氏而来的大妃也不例外。更何况大妃凶悍，他们的生活只是夹缝中生存。

但是有情饮水饱。

阿齐早上起来的时候，能看见桑月穿过沙漠的身影。她骑着骆驼，穿过沙漠，去往周边的绿洲，她捧着那些新鲜的不知名绿洲野花，捧进自己的帐篷——她甚至不被允许住进主楼，只能住塔城外面的塔帐。阿齐忙完自己的事情，他走到自己的塔帐，还能看到桑月挂在他帐篷跟前。

他笑起来，好像这样身上就不会感到疲惫一样。阿齐并没有学过夜秦人的生活方式，他在夜秦生活的异常的累，夜秦并不需要他的学识和脸蛋，他只能在这里通过体力为自己赚来微薄的酬劳，以此生活下去。桑月曾经劝过他回到西吴，就像他没有劝动桑月一样，他们谁也没有向谁低头。

阿齐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桑月送给他的花，直到那一天。

巫医诊断，桑月怀了夜秦人的孩子。

他们现在面临了就像是沙暴那天的问题，等待老天爷的审判。如果桑月生下来一个女儿，她就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如果是一个儿子，那她就会被自己爱慕的男人亲手杀死。

阿齐还记得桑月是怎么说的，她抬起头，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寒苛杀了我呢？”

阿齐的脸色变了，他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桑月比他更早的反应过来，女人露出一个好像在安抚阿齐的微笑，她看着阿齐说话，既好像是对着阿齐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一定会是个女孩，对不对？”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事与愿违。寒苛带她去见了迦楼罗。普天之下，没有比迦楼罗更神奇的生物，即使他们曾经不信鬼神，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迦楼罗从不说谎，它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桑月终于在阿齐面前落下泪来，她已经怀了这个孩子许多个日子，她没有办法抛下自己的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选择对抗寒苛。

桑月和阿齐再次出逃，唯一的行李只有阿齐这么久攒下来的一头骆驼，以及桑月给未出生的孩子揉制的皮草。他们走投无路，西吴回不去，夜秦人还在后面追击。迫于无奈，桑月和阿齐彻底在沙漠迷失了方向。他们用了许多天才找到路，然后就遇上了还没有成为君王的科折骨。

这是阿齐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他始终无法原谅科折骨。

如果没有科折骨，桑月又怎么会魂断异乡，一辈子连自己的孩子一眼都没有看到呢？一次又一次，阿齐以为自己和桑月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却始终未能如愿。也许是命里注定的，也许又是别的，总而言之，只有他，事到如今还忘不了了。

他只能去恨科折骨。

这样才能凭借恨意，在没有桑月的余生活下去。活到，手刃敌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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