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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然后，他跟着他走进了旁边一个自行车棚里。

&ldo;真没想到，你居然做对了我留下的作业题。&rdo;段石碑的络腮胡子里滑出一抹笑。

&ldo;你说&lso;环境和停尸间差不多，只是所有的尸体都是站着的地方&rso;‐‐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最合适了。&rdo;黄静风说，&ldo;一具具运行着的棺材，里面挤满了看上去和死人差不多面色的家伙。&rdo;

段石碑点了点头：&ldo;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你不需要行拜师礼，我也不和你讲什么课堂纪律，有用的教学都来自于实战，所以咱们去挤一挤早高峰的地铁。我希望你能在车厢里告诉我，你身边的人哪个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死去？还有，他的死亡方式是什么？&rdo;

&ldo;这……这个……&rdo;黄静风有点瞠目结舌，&ldo;挖耳朵还得有个耳朵勺呢，你什么工具也没给我，什么招儿也没教我，我怎么能说得出、说得准呢？&rdo;

段石碑盯着他的眼睛：&ldo;因为我信不过你。&rdo;

&ldo;啊？&rdo;黄静风有点没想到。

&ldo;没办法。&rdo;段石碑耸耸肩膀，&ldo;我给你讲过，断死师这个职业最需要的是天赋，在上周五的早晨，你确实在我面前表现出了对死亡惊人的感知力和洞察力，但我怎么知道你这天赋是一过性的还是持久型的，天底下哪个老师不希望做长线投资呢，所以我要再考察一下你的天赋，看看它有没有失灵。&rdo;

&ldo;随你的便。&rdo;黄静风无所谓地说。

于是，他们下了地铁，黄静风发现段石碑每走几步就会忽然把头埋得很低，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反正他还是老样子，昂着个脑袋斜睨着往来穿梭的人们。在车厢里预测了那个婴儿的死亡后，列车到站，刚刚打开车门，段石碑就拉着他冲了出来，一路向出站口走去，脚下像生了风一样迅疾……

现在，他们待在楼道里，面对段石碑的躲躲藏藏，黄静风不得其解，问了几遍，段石碑也不做声，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一杯开水都晾凉了，段石碑才开口说话：&ldo;我们确实没有犯法，但是从古到今，咱们这个行业就远离警察。&rdo;

&ldo;有警察？&rdo;黄静风惊讶地站了起来，来到窗口往外面望去，枝叶繁茂的小区里，除了几只啄食的小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他回过头，发现段石碑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ldo;你想干吗？&rdo;

&ldo;我有时候都有点妒忌你。&rdo;段石碑说，&ldo;就说断死师这一行需要天赋吧，却也没见过像你天赋这么高的人，说要谁死，谁就要死，分秒不差，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断定那个小孩要完蛋的？&rdo;

黄静风愣了半晌，才说：&ldo;他吵闹得太厉害了，连我都想弄死他，别说车厢里那么多挤得上火的人了。&rdo;

&ldo;街头打架喊得最多的口号是&lso;你信不信我弄死你&rso;？！但很少有谁真的把谁弄死。&rdo;段石碑摇摇头，&ldo;你给出的理由，我不能接受。&rdo;

&ldo;你是做什么职业的？&rdo;黄静风突然问。

仿佛猛打了一把方向盘，段石碑一时没搞明白，这个问题跟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系：&ldo;我是一位自由职业者……怎么了？&rdo;

&ldo;反正你和我不是一类人。&rdo;黄静风冷冷地说。

楼道陷入了静寂，两个人都直眉瞪眼地看着对方，像是两种从未谋面的生物相遇了似的。楼上传来吱呀一声，接着&ldo;啪&rdo;一下，可以想见是某个老太太听到楼道有响动，打开门看了看，觉得气氛不对，赶紧把门关上了。

这倒提醒了段石碑，此处不可久留，拉着黄静风赶紧往楼下走去：&ldo;实践课结束了，现在咱们得上文化课了，换个教室吧！&rdo;

黄静风说：&ldo;看你这样子，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教室，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要不去那里待会儿？&rdo;

段石碑看了他几眼，然后点了点头。

走进一座墙皮脱落、四壁斑驳的高楼，在电梯右边的拐角处，推开一道铁栅栏门，走下一段很长的台阶，穿过墓穴一般又黑又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一扇黑黢黢的门前。黄静风很不耐烦地飞起一脚，将挡着门的一个拖着清鼻涕的小孩踹到一边，用钥匙开了门。

大上午的，屋子里几乎和楼道一样黑暗，他不得不拉开了灯绳，灯泡颤抖了老半天，才像放屁似的&ldo;砰&rdo;地亮了。段石碑环视着四周：木板床、洗脸盆、堆满书的铁架子、一台连商标都看不清的电视……大概是终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墙壁上竟长了一层细细的绿毛。

&ldo;怎么样，这地方和太平间相比，没什么两样吧？&rdo;黄静风不无得意地说。

段石碑走到铁架子边，翻起那堆书来：《鬼吹灯》、《盗墓笔记》什么的，而其中翻得最烂的，竟是一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插图本《爱伦？坡短篇小说集》。他有点惊讶，拿在手中朝黄静风晃了晃：&ldo;你怎么还看这个？&rdo;

正在给他倒水的黄静风抬起头来：&ldo;咋了？我为啥不能看？&rdo;

段石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虽然爱伦？坡的小说中也充满了恐怖和悬疑的元素，但毕竟属于文学名著，阅读起来需要相当的鉴赏力，绝对不是通俗小说那么更适宜现代人的口味，好像一个人把可口可乐和蓝山咖啡一起端到台面上，颜色相仿，但格调的差异未免太大了一些。他琢磨了半天，才说：&ldo;爱伦？坡的小说段落长，文字拗口，故事么讲得又有点啰嗦，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看这种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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