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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面对小女儿,晏氏的架子总是摆不起来,拿起碗盏一尝,忍不住称赞:&ldo;这个好,比我在汴京喝的酥调杏油还强呢。&rdo;

云娘忙笑道:&ldo;核桃酪滋补气血,最适宜娘娘了。娘娘不是时常睡不安稳吗,可以多用些,比药还要管用呢。&rdo;

&ldo;罢了,三娘的孝心我领了,你来只是为送酪吗?&rdo;以晏氏对女儿的了解,肯定另有花样。&rdo;

云娘连忙赔笑:&ldo;做核桃酪的枣子没了,女儿想出趟门去采买。&rdo;

晏氏立即拒绝:&ldo;让婢女去就是了,大家闺秀抛头露面成个什么样子。&rdo;

云娘恳求:&ldo;娘娘有所不知,这做核桃酪的枣子需是河南灵宝所产,还要个头适中不能有霉点,婢女如何懂得这些?母亲的饮食大事,女儿也不愿假手他人的。&rdo;

晏氏看了看女儿恳求的双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的三个儿子早早外出求学,二个女儿早嫁,这些年承欢膝下的,也只有这个幼女了。对于她这个要求,实在不忍拒绝。只是近来女儿的性子越发跳脱,不过好在还有一年才及笄,这一年慢慢□□也就是了。

晏氏最终松口:&ldo;也罢,你就多带些随从,早去早回吧。&rdo;

云娘连忙答应。心头雀跃,终于可以放风了,可是走出内宅,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震惊了。

大街上两旁的店面,十家倒有九家紧紧闭了门,别说卖枣子的干货店,就连粮店早就关个干净。云娘忍不住问:&ldo;冯叔,灾情真的已经严重至此了吗?&rdo;

冯良是富家三代老奴了,这次出门晏氏特地叮嘱他陪护三娘,他叹了口气:&ldo;老奴早就劝阻娘子不要出门,秦州还算好的,周边郡县已经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了,那些灾民们饿红了眼,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rdo;

云娘注意到在屋檐下,三个一伙,四个一群,蹲了不少灾民,那脸上的颜色即青又黄。特别在一家布店的屋檐下,接连看到两个躺着的人,这两人瘦得都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地上的时候,活像云娘在前世博物馆里看到的骸骨标本,外面蒙上了一层蜡纸。人眼珠原来都是黑的,然而这两人的眼珠是灰色的了,嘴里吐出白沫,身体蜷缩着,一动也不动,眼见已经是饿死了。但周围的路人却把这事看得稀松平常,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断,谁也不来正眼看上一看,大概这个地方饿死人,大家也觉得也不怎样稀奇了

云娘心下怜悯,忙对青禾道:&ldo;我们出门还带了一些干粮,全都拿出来分给灾民吧。&rdo;

冯良忙拦住:&ldo;万万不可,这些灾民一旦发现娘子有粮食,肯定会蜂拥而上来抢,到时候赶都赶不走,却怎么办?&rdo;

冯良说的话很快就得到印证,一行人再往城中心走时,却见处处都挤满了灾民,他们围住过路的人,找吃找喝的,与其说是讨饭,倒不如说是路劫。因为他们只有看到衣服穿得干净些,脸上有点血气的人经过,就马上围过来,甚至把那人衣裳扯住,非要人家拿出吃的来不放。至于为了一口粮食,卖儿卖女,那更是平常事了。

好容易来到城郊,人烟逐渐稀少,云娘看到一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女孩,靠了墙角坐着,半挣了眼睛,身子一动也不动,只是喘气。不用说,这是饿得快断气的人了。

云娘想要拿出自己带的核桃酪喂他。却被旁边一位面黄肌瘦的老人拦住道:&ldo;快别做这无用之功了。这孩子已经饿到九分了,就是吃什么下去,也救不了她的命。娘子给她一些东西吃,她又要扯上半天气,那不是让她更痛苦吗?不如让她早了事吧。要知道,饿人最难死呢。&rdo;

云娘心中震撼难名:这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富庶的北宋吗?原来遇到灾年,人命同样如草芥。饥荒,始终是古代社会没法解决的难题呀。

冯良担心道:&ldo;娘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再往前就要出城,更不会有什么商铺了。&rdo;

云娘固执的摇头:&ldo;听母亲说,爹爹在城外给灾民建了屋舍,&rdo;我想去看看。&rdo;

冯良拗不过云娘,他们来到城外,果然看到已经建了几百栋茅草屋供灾民居住,秦州城内大小官吏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对老病衰弱者给予粮食,倒是秩序井然。只是灾民实在太多了,屋舍粮食又有限,还是有灾民不断的饿死。

冯良道:&ldo;这还是家主在青州时创立的救灾法,救活灾民无数,先帝亲自表彰,天下相传都当做样板呢。&rdo;

云娘暗暗点头,这确实比将灾民聚集在城中,开设粥厂的办法要好多了。这些灾民本就因为营养不良染上了疾病,人群拥挤,只能导致病情加重、瘟疫横行。再加上灾民争抢粮食、互相践踏,秩序无法维持。这样救灾名义是救济灾民,实际上却是杀死灾民了。

正在思索,突然听到东边一片嘈杂,一名男子身穿黑色窄衫,头戴一顶破败不堪的圆箍形毡帽,对一名小吏喝道:&ldo;为什么不发给我们粮食,没看人马上要饿死了吗?&rdo;

作者有话要说:  1目录标题出自王安石和他最爱的杜甫的诗歌。

2富弻没有在秦州任过职,但确实在青州创立了比较科学的救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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