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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定陵是明代万历皇帝的陵墓。

发掘定陵则是中国考古史上的一次重大失误。

1957年贸贸然发掘，挖到一半考古队员被拉去反右。好不容易到了清理随葬品阶段，考古队长又被&ldo;彻底的革命派&rdo;打倒，下放到农村改造，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由此导致上千件出土文物失去保护，大批丝绸、刺绣、木器霉烂。

而最荒谬也是最令人痛心的，是万历皇帝的棺椁被一位愚蠢的芝麻绿豆大的‐‐办公室主任之类‐‐当权派以影响上级检查卫生，有碍观瞻为名，扔进了山沟里，就此再也没能找回来。而帝后的尸骨则在&ldo;文革&rdo;中毁于红卫兵的一场大火，于是明史中有关万历皇帝的许多谜团，再也无法解开。

讲到定陵，李老先生十分激愤。夏明若溜进门，站在他身后，轻拍他的背为其顺气。

&ldo;条件不成熟！&rdo;老头儿痛心疾首。

就算政治条件成熟了，考古工作者的知识技能储备呢？文物保护条件怎样？修复水平又怎样？

&ldo;学界一直在反思，这些皇陵、后陵、太子墓、诸侯墓，别说现在不能动，三十年后也不一定能动。你知道考古发掘为什么有时是跟着盗墓贼跑，盗一个发掘一个，有时被盗了还不能发掘？就是因为教训太惨痛！一旦挖了便连载体都永远地失去了！&rdo;

老先生说：&ldo;有些人心心念念想立功，却不知道很可能在对子孙犯罪！&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rdo;夏明若说。

&ldo;你说说看这种人我打他算不算客气的？&rdo;老头儿吼，&ldo;我恨不得打他全家！&rdo;

&ldo;我们理解，&rdo;小史说，&ldo;您小声点儿，公安要来了。&rdo;

&ldo;不行！&rdo;老头儿站起来往外跑，&ldo;我得再去打他一顿！&rdo;

小史说：&ldo;哎哎！您老等等！&rdo;

夏明若摆手，意思是没事，一会儿就被拦回来了。穿一件破背心前袒胸后露背的，人家只当是他老流氓。

等到夏明若回到家，见了自己老爹，他爹还说呢：&ldo;你们教授和历史所门卫打架，以一当十，好生勇猛。&rdo;

夏明若特别骄傲地说：&ldo;那是当然。&rdo;

夏家爹爹虽然是个骗子但长得不像骗子，一口江南标准普通话，四十岁了还肤色白皙、眉清目秀。只是最近听说他与某苦于破案率的小片儿警狼狈为jian，一到天黑便出去设套抓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父子俩好久没见，一见便腻歪歪作肉麻当有趣状，过会儿夏明若说：&ldo;热，我去买根冰棍儿。&rdo;

夏爹爹说：&ldo;早去早回啊，老黄、耗子（注：一只狗）它们还都要喂，我晚上还得去热心于公益呢。&rdo;

夏明若回答一声&ldo;晓得咧&rdo;便跑到院子外头去了。

这根冰棍儿买了六小时。

夏明若叼着冰棍儿上公园看人家老头儿下棋，回家路上又遇见几个刚下班的青工，那帮狐朋狗友呼啦围上来说：&ldo;别信！大学生了吧？难得一见。快快快，喝一盅去！&rdo;

夏别信接过递来的劣质烟，趿拉着拖鞋，跨坐在青工的自行车后座上，招摇过市，自认有种不入俗流的优越感。他乐滋滋地跟着下馆子，几杯酒一灌就不太认得人了，到了九、十点摇摇摆摆进家门，劈头就挨了他妈妈一闷棍。

夏明若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哎哟惨叫。

他妈说：&ldo;看你长得瘦猴似的，没想到头挺硬，这样打还不死！&rdo;

夏明若爬起来拼命跑：&ldo;爹！爹！救命啊爹！&rdo;

他妈气势汹汹跟在他后面追：&ldo;你爸上夜班去了，看谁来救你！&rdo;

夏明若慌不择路，一溜乱窜，结果被堵在了厨房，只好围着煤炉跑：&ldo;妈！妈！妈饶命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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