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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1页)

堡长道:&ldo;怀老先生,您能不能问问神仙凶手究竟是谁?&rdo;

狄公笑了笑,走到杨寡妇尸身旁,从她口中取出了半只耳朵,端详片刻,一丝笑容浮现在脸上。

如燕笑道:&ldo;叔父,每次看到您这样的笑容,就说明一定有人要倒霉了。&rdo;钟氏奇怪地问:&ldo;为什么?&rdo;

如燕笑道:&ldo;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想到了抓住凶手的办法。笨!&rdo;钟氏瞪了她一眼。

狄公问堡长道:&ldo;这宣化堡中有多少屠户?&rdo;堡长一愣:&ldo;屠户……您是问屠户?&rdo;

狄公点点头道:&ldo;你没有听错,就是靠屠宰为生的屠户。&rdo;堡长想了想:&ldo;有六七户吧。&rdo;

狄公吩咐道:&ldo;请你将所有屠户请到药王庙中,让他们各自带一块肉来,就说要给药王菩萨献祭。&rdo;堡长不解:&ldo;怀老先生,这是何意呀?此案与屠户有什么关联?&rdo;

狄公微笑道:&ldo;照我的吩咐去做,你马上就会明白。&rdo;堡长点了点头。&ldo;记住,绝不要提起杨寡妇被杀之事。&rdo;

堡长答应着快步走到门外,对甲丁低声吩咐几句,甲丁们分头跑开。

药王庙中点着七八个大炭火盆,一字摆开八张桌子,上面放着案板。八名屠户站在庙中,几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大皮帽子。庙外北风劲吹,发出阵阵唿哨,风从门缝吹入庙内,刮得须弥座前的青灯不停摇曳。

一个屠户四下看了看,对大家道:&ldo;大半夜的,要咱们到药王庙来做什么?怪瘆人的。我说,不如回家睡觉吧。&rdo;另一人道:&ldo;赵九,堡长说是有献祭,不等他到咱就走,这合适吗?&rdo;那个叫赵九的深吁一口气道:&ldo;堡长也真是的,怎么还不来……&rdo;

话音未落,门声一响,狄公、如燕、钟氏和堡长快步走进殿中,几名甲丁站在庙堂的四个角落。

赵九有些紧张地四下看了看道:&ldo;堡长,这么晚叫我们来,到底什么事呀?&rdo;

堡长看了他一眼:&ldo;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药王菩萨显灵,说盂兰盆节将近,是该献祭的时候了。各位也知道,咱们宣化堡多蒙药王菩萨保佑,风调雨顺,没灾没病,礼敬神明、奉献牲祭是应该的。所以请众位各自带肉前来,当堂开刀献祭。一块肉要切五样,段儿、块儿、片儿、丝儿、馅儿,五样要匀。切完后,堡里按市价付钱给你们。&rdo;屠户们听听罢,纷纷点点头。

赵九道:&ldo;我说堡长,大冷天的,能不能明儿白天献祭呀,今夜先睡了吧?时候不早,我的瞌睡都来了。&rdo;

堡长脸一沉道:&ldo;赵九,你的话越来越多了!要干麻利儿动手,不干明儿一早儿关门挑担到别处混去,宣化堡盛不下你!&rdo;赵九赶忙道:&ldo;哎,堡长,您别生气呀,我干,我干……&rdo;

堡长冲屠户们道:&ldo;现在就动手吧。&rdo;众屠户纷纷将大块肉放在案板上,手持牛耳尖刀飞快地干了起来。只有赵九东张西望,半天功夫才拿一把劈骨刀费力地切起来。

堡长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狄公,狄公点点头,沿着一字排开的桌案向前走去。目光紧盯着屠户们手中的刀,所有人切肉用的都是牛耳尖刀,既轻便又灵活。只有最后一桌的赵九拿着劈骨刀一下下笨拙地切着。

狄公抬起头,只见赵九个头儿不高,满脸横肉,穿着灰棉袄,头戴大皮帽。狄公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屠户们麻利地摆弄着手里的肉块儿,切剁之声不绝于耳。

钟氏在神龛旁不解地问如燕道:&ldo;先生要做什么,为什么站在这里看屠户切肉?&rdo;如燕道:&ldo;你能不能把嘴闭上,耐心等一会儿。&rdo;

钟氏瞪了她一眼,揶揄道:&ldo;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明白,哼,在这儿硬充。&rdo;如燕笑道:&ldo;至少我不像某些人那么多嘴。&rdo;

钟氏道:&ldo;行,以后你有事儿也别问我。&rdo;如燕吃吃地笑出声来。

钟氏道:&ldo;你笑什么?&rdo;如燕道:&ldo;趁现在还能欺负欺负你,万一以后成了我婶子,可就有长幼之别、尊卑之分了。&rdo;

钟氏没明白,奇怪地道:&ldo;什么婶子,谁是你婶子?&rdo;如燕扳着脸,看了她一眼道:&ldo;自己想。&rdo;猛地,钟氏明白了,登时面红耳赤,轻声道:&ldo;没错,我就是你婶子!&rdo;说着,她狠狠地掐了如燕的胳膊一下,如燕疼得拧起了眉头,却不敢喊出声来。

此时庙中的温度渐渐升高,几只火盆中的炭火越烧越旺,冒出腾腾热气,不时有屠户脱掉外衣,摘下皮帽,挽起袖面。

狄公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几乎所有屠户都摘掉了皮帽子,脱掉了外衣。只有赵九只将外罩的棉袄脱去,却仍然带着皮帽。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缓缓走到赵九面前,定睛向他脸上望去,只见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抬起头,擦了把汗,冲狄公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继续切肉。狄公走回堡长身边。

堡长轻声问:&ldo;怎么样?&rdo;狄公冲堡长点了点头道:&ldo;好了,让他们停下吧。&rdo;

堡长走上前道:&ldo;好了,大家停手!&rdo;屠户们放下手中的刀,抬起头来。狄公在如燕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如燕点点头道:&ldo;明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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