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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归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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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遇上后援部队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这一场逃亡后，巡查队伍剩下二十九人，巴根带领的先锋部队剩下一百三十七人。格林哈格和巴根把这些人的名字刻在木板上，葬在了“拔都儿”，东陆人称之为“勇士墓”的地方。

狼没有追来，巴根说狼王可能被烧死了。狼王死了，狼群要么选出新的王，要么解散。但要出现能统御那么多狼的狼王，看来很难了。

他们在浩原部休息了两个月，才起身回北雪都。巴根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亲自带领五千铁骑护送。五千白夜悍马浩浩荡荡奔走于草原，可以摧毁一些障碍，只不过白狼再也没有出现过。

队伍来到荒草岭，只剩下一片灰烬。荒草岭上生着一种极其顽强的长草，即便冬天过了，草干枯了，也不愿意倒下，只会烈火能烧毁它们。格林哈格没有踏上荒草岭，而是带着队伍绕了过去。

回到那晚停留的丘陵下，见到满地的尸骨，有些尸骨下面还爬着蛆虫。不过格林哈格没有再绕过这里，而是停留下来，亲手埋葬了那些为保护他而死的人。

王昭君说：“把狼也埋了吧。”

格林哈格看了一眼她，没说什么，又和士兵们把狼的尸体收集过来，葬在了士兵们旁边。

回到北雪都，王昭君和大君还有大阏氏说起那场逃亡，还有那头在丘陵顶上嚎叫的狼王。

“你看见了狼王，怎么不告诉我，我会一箭射死它！”格林哈格激动的说。

“我，我很害怕。”王昭君小声说道。

格林哈格意识到自己偏激了，于是说道：“我不是怪你。”

一旁的大君却摇头说道：“你杀不死它。”

格林哈格欲要争辩，但看到阿爸忧虑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问王昭君：“你刚才说，它有多大？”

“像你的马一样大。”王昭君实话实说。

格林哈格倒吸一口凉气，过了许久，才不可思议的说道：“原来预言……是真的。”

王昭君有点疑惑：“什么预言？”

“很久以前就在草原上流传的，关于狼神的预言。”大君道，“它壮硕如俊马，它欲火又重生，它将带万千部众归来，收割草原上所有的生命。”

王昭君久久的愣住……它确实壮硕如马，确实有庞大的狼群。而且那一晚在荒草岭上，确实有烈火焚天。

“这是宿命。”大君说道。

那段时间里王昭君确实被那个预言影响了，很多个晚上都无法入眠。格林哈格总是说：“北雪都有二十万铁骑，若是它敢来侵犯我们，即便它真的是神，也能把它给踩回娘胎！”

不过白狼一直没有来复仇，久而久之，王昭君也不再害怕了。

很多年后，雪之灵女王昭君和剑仙李白站在冰山之上，远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禁回忆起年少不知使命沉重的岁月。

“你曾经说，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片叶子，随着风吹来吹去，没有牵挂，也没有留恋，可是后来你为什么会愿意用尽一生的岁月来守护这里呢？”

“大概是那场逃亡之后吧。”她笑道，“也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宿，好像我生来就属于这里。”

王昭君也是回到北雪都才知道，她来到北域并非要嫁给格林哈格世子。和亲只是一个借口，她来到这里，是要成为新的雪女。

王昭君渐渐发现，大君虽然是草原的皇帝，但却听令于雪女。在雪山上的雪女派女使传达下来的指示，大君都会一一照办。在草原人口中，雪女是北雪都，甚至整个草原的守护者，因为她在大雪山中镇压着恶魔“彤”。王昭君想到了李白，他曾经说过自己的师傅是长安守望者，他今后也会成为新的守望者，肩负着保护长安不受恶魔入侵的使命。

她想了许久，才发觉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李白这种人。细细算起来，她和她不过相处了寥寥十多次，只知道他是守望者，武功高得离谱，还有他的一些过往……但关于守望者、恶魔从哪里来的，她一概不知。

现在唯一可以猜到的是，雪女和李白是同一类人。

她有点感慨，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会成为他那样的人，不知道他知道后，是开心还是难过。

她完全融入了这里，学会了骑射，狩猎，慢慢退去了东陆少女的娇弱，呈现出一个草原女子该有的豪爽。

她的坐骑在那场逃亡中丧生，去到浩原部后，巴根送了她一匹白夜悍马，也是白色的，比之前那匹还要白，白得像刚挤出来的牛奶。据巴根说，纯种的白夜悍马，公马的毛发纯黑，母马的纯白。

她给这匹马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白雪。她想起了那只叫梅雪的白猫。她没有带它来北域，在出使的前一晚想把它赶走了。它不愿意走，她就到院中拿石头丢它，它跳到屋檐上喵喵喵的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它去了哪里。

白雪长着长长的鬃毛，奔跑的时候一甩一甩的，像夏天里被草原的风抚动的长草。

她喜欢骑着它到处跑，格林哈格有时候会骑着另一批纯黑色的白夜悍马跟在她后面，有时候不跟，她就自己走。

她喜欢在空旷的草原上张开双手，感受风掠过发丝、掠过脸颊、掠过脖子。有时候四处看不到人和牛羊，好像一整片草原都是自己的，这时候会没来由的开怀大笑。有时候跑着跑着，也会突然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也不太想知道。

她就在这样在这片草原中生活了三年后，女使又一次从大雪山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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