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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她便笑道：&ldo;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住些时候吧。我先存银子，等他们搬走了，一定把宅子给干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绝不沾半点前头留下的晦气！&rdo;

刘谢乐呵呵地说：&ldo;我都这把年纪了，只要有个地方住就够了，搬进那宅子，不过是因为规矩如此，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倒是你，女孩子家家的，正该住在好看精致的房子里，每天只要绣花、玩耍就行了。有了铺子的租金，你就不必在外头奔波劳累，也像钟家的姐儿一般，做个千金小姐。&rdo;

青云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明白这是干爹的好意，便笑着应了，但为了确保万一，她还是多问了一句：&ldo;您可知道两位先生都在寻哪里的宅子？他们是外地人，对清河的情形也不熟，卢先生还好，为人和气些，蒋先生那人心眼儿又小，眼睛还长在头顶上，县城里知道的人，谁乐意把房子租给他？别把咱们的正事儿给耽误了。要是您认识的人，帮着说说情也好。&rdo;

刘谢笑道：&ldo;这有何难？前些日子你让我帮着打听商铺的租金什么的，我就认得了两三个经济，都是本县牙行中的头脸人物。本县稍大一点儿的宅子，都是由他们几个过手的。明儿我寻卢先生一起请他们吃酒，打听打听就好了。&rdo;

青云忙道：&ldo;卢先生虽然为人和气，但毕竟是周大人手下得用的，有侯府的背景，又有功名，哪里看得上几个房屋经济？更别说跟他们一起吃酒了，没得忙还未帮上，你就先得罪了人。不如就先帮着打听一下，若有了好宅子，再告诉他不迟。那样您不过就是传了个消息，宅子是好是坏，都不与您相干。&rdo;

刘谢想想也是，便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打算回县衙去。青云忙从柜子里拿了个包袱出来，对他道：&ldo;这里头是我新纳的两双官靴，跟高大娘学的，不过鞋底子是高大娘的手艺，我还做不好，干爹先穿着，穿旧了我再给您做新的。&rdo;

刘谢见是干女儿做的东西，喜滋滋地接了过来：&ldo;果然我是个有福气的，你这女儿还真没认错！&rdo;忽然感觉到包袱的份量不对，忙放下打开了，发现里头有两个朴素的蓝布荷包，里头都装了沉甸甸的铜钱，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吊了，忙说：&ldo;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我还有钱使，用不着花你的。&rdo;

青云却将荷包塞回包袱里，重新将包袱皮打好，嗔道：&ldo;您当然有钱使，但平日里吃的穿的却总舍不得花钱，出门去办事，也舍不得叫车，硬要靠两条腿走路。我看见了，心里难受。您就当这是女儿孝敬的，尽管放心使吧，几个大钱而已，您这么节省，这些就够您用好久了。要是您不收，就是不认我做女儿了！&rdo;

刘谢又是感动，又是叹息，最后还是抵不过青云的软硬兼施，把钱收了下来，抱着包袱走了。

青云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县衙后门，嘴角微微一翘。她虽然爱钱，但该花的钱还是舍得花的。不过是一两吊钱罢了，却能加重她这个干女儿在刘谢心中的份量，何乐而不为呢？她现在能在清河站稳脚跟，又拥有了房产，都是靠的刘谢。再说了，有时候她难免托他办点事，他手里有钱，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最后得益的还不是她吗？

&ldo;姜妹妹？&rdo;隔壁院子门口传来曹玦明的声音，青云忙收起笑意，转头去看，见他站在门前，穿得整整齐齐的，身边站着一个衙役打扮提着灯笼的青年，身后还跟着提药箱的半夏，似乎打算出去。她忙问：&ldo;这么晚了，曹大哥打算去哪儿？&rdo;

&ldo;钟家有病人得了急症，我离得最近，就过去瞧瞧。&rdo;曹玦明有些担心地看向青云，&ldo;妹妹这么晚还在外头做什么？赶紧回去歇息吧。&rdo;

&ldo;我刚才送干爹出门，这就要回去了，曹大哥路上小心。&rdo;青云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他微笑着点点头，便在那衙役带领下进了县衙后门。

半夏落后几步，青云小声叫住他：&ldo;是谁病了？&rdo;半夏用口形无声地道：&ldo;钟太太。&rdo;便迅速提着药箱跟上。

钟太太病了？会是什么病呢？但愿不是太严重。

青云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门。

第二日早起时，青云因被高大娘催着去买新鲜猪肉，怕晚了东西会被抢光，等回到家时，曹玦明已经吃过早饭去医馆了，她没能当面问起昨晚上的事，不过高大娘倒是听说了些传闻：&ldo;钟县丞的太太昨儿晚上忽然晕过去了，脸色白得吓人，好不容易醒过来，又上吐下泻的，都说是吃坏了东西。小曹大夫过去一诊，又问了他家丫头几句话，就知道她是不慎吃了相冲的东西，好像是她平日吃来补身子的药，跟昨儿他家新雇的厨子烧的一味菜的作料冲了。钟县丞昨儿去了乡下视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能管事的，可把姐儿吓得不轻，幸好小曹大夫就住后街，去得快。&rdo;

青云忙问：&ldo;钟太太已经没事了吧？病得重吗？&rdo;

&ldo;吃了药，已经缓过来了，就是身体虚弱些，养几日就好了。&rdo;高大娘笑说，&ldo;正好，前儿钟太太托我给她做一件活计，我已做好了，正想找个空给她送出去呢。你才买了鲜肉和大骨头回来，如今天气热，若不早早收拾好，怕放久了要臭。不如你替我走一趟吧？顺道看看他家姐儿。她就比你大两岁，将来你搬进县衙，都是一样的千金小姐，早些混熟了也好。&rdo;

青云微微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下来。

钟县丞的独女钟胜姐，年纪不过十二三岁，长得倒也清秀，性格还算温柔和气，只是多少有点儿自重身份，不大乐意跟小门小户的女孩儿玩耍，平日有往来的，也就是葛典吏家的金莲。不过近来由于钟县丞与葛典吏交恶，两人也许久不见面了，即使她们都住在这县衙后宅里也是一样。青云跟她们都见过几面，相对来说，比较喜欢胜姐，只是对方不大看得上自己，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巴结。今天只因是高大娘相托，又想着趁机去探病，为刘谢交好钟县丞，她才答应的。

钟太太是个温柔的妇人，说话声音细细的，不紧不慢，人很瘦弱，给人的感觉倒是个有教养的女子。青云来探病，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关心，向钟家人问两句钟太太的病情，也就完了，但没想到钟太太听说是她来，还特地换了见客的衣裳，扶了丫头出来相见。

青云见她一副弱得快要倒下的模样，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了：&ldo;您不必这样客气的，我本是为探病而来，若是害您劳累了，岂不是我的罪过？&rdo;

钟太太微微一笑：&ldo;这是礼数。姑娘能过来，是姑娘的好意，我若躲懒不见人，就是失礼了。&rdo;

青云忙道：&ldo;钟大人是我干爹上司，您是长辈，做晚辈的向长辈尽礼数是应该的。我本是来探望您，盼您早日痊愈，若是因我之故，害得您病情加重，不但有违我初衷，也让我心下难安，您还是回房歇息去吧。&rdo;

钟太太虽然还想再陪着说一会儿话，但青云说得确实有礼，她是长辈，又是青云长辈的上司，没必要太过在意礼节了，加上她自己确实不大舒服，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便又扶着丫头回屋去了，打发女儿来陪客。

钟胜姐是钟太太一手教养出来的，礼仪举止都很斯文，只是在青云面前有些放不开，两人对坐着无话可谈，场面十分冷清。青云心想这样下去不行，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相处呢，得稍稍打破一下这小姑娘内心的偏见，省得她总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地位低下的人。

于是她便笑道：&ldo;钟太太忽然病了，听说钟大人也不在家，你一定很担心吧？昨夜我看见我表兄大晚上的出诊，听说是令堂病了，也吓了一跳呢。&rdo;

钟胜姐愣了愣：&ldo;你表兄？&rdo;忽然想起了县衙里的传闻，&ldo;是了，我听说你虽是外地来的流民，但家里从前也有些家底，跟小曹大夫还是亲戚呢。&rdo;她的态度立刻有了改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ldo;昨儿晚上真是多亏小曹大夫了！你回去见到他，一定替我多谢他几句。若不是他，我娘也许就……&rdo;她低下头，微微红了脸，双手将丝帕绞成了一条，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ldo;难为他大晚上的赶过来，一服药就治好了我娘，还不肯多收诊金，如今像他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已经很少见了……&rdo;

青云暗暗抹了把汗，心想这小姑娘满脸绯红的模样，莫非是对曹玦明动了春心？她咬咬唇，低头喝茶，掩住了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

告辞的时候，钟胜姐很是热情地送了她出门，还颇为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ldo;你我年纪相仿，父亲又是衙门里的同僚，住得这样近，得了空，你也常过来坐坐。我一个人在家，怪闷的，正想有人说说话呢。&rdo;

青云笑着应了，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常来，那就要看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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