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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永乐十五年瞻基十九岁，成祖为皇太孙择婚，选定锦衣百户胡荣之女为太孙妃，而以孙氏为太孙嫔。瞻基即位后册立胡氏为皇后，孙氏为贵妃。孙贵妃体态妖娆，又兼百般取悦上意，深得瞻基宠爱。只是她也和胡皇后一样没有子嗣，瞻基埋怨她道：&ldo;皇后有病不能生育，卿没病也不生育，难道朕该命中无子么？&rdo;孙氏羞惭无言以对。过了不久，孙氏悄悄告诉瞻基，自己月信久不来潮，怕是怀有身孕了。瞻基狂喜之余立即许诺：&ldo;卿若生男，当立你为后。&rdo;以后数月，孙氏每每以养胎为由拒绝皇上临幸，大度地把他赶到别的嫔妃宫里去。

原来后宫中有一名皇上偶尔临幸的宫女怀了龙种，孙氏将其秘藏宫外，待她产下男婴立即抱进宫来，并把那宫女处理掉以绝后患。为了掩人耳目，孙氏还煞有介事地布置了一场自己临产的闹剧。

瞻基得知孙氏产下麟儿，大喜过望，当即给皇儿取名祁镇，传旨大赦天下。一些侍臣逢迎圣意，在皇子出生七八天之后便纷纷上疏，请立祁镇为太子。更有甚者，借母以子贵为由，奏请改立孙贵妃为皇后。可废立皇后是国家大事，瞻基召张辅、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等辅政大臣入宫商议。他开门见山道：&ldo;有一大事需卿等为我一决：朕年近三十无子，中宫有病不得生育。今幸贵妃生下皇儿，当立为嗣。朕闻母以子贵，现群臣请立贵妃为后，但不知何以处置中宫？卿等为朕设一良法。&rdo;

这可给内阁大臣们出了一道难题，众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半晌，一贯善于逢迎圣意的杨荣道：&ldo;陛下的意思是要废黜中宫皇后么？&rdo;

瞻基问：&ldo;前朝有无废黜皇后的先例？&rdo;

杨荣连忙答道：&ldo;宋仁宗曾将郭皇后降为仙妃，便是成例。&rdo;

瞻基见张辅、夏原吉、杨士奇等均无附和之意，便逼问他们：&ldo;卿等为什么不说话？&rdo;

杨士奇忍耐不住，顿首奏道：&ldo;臣等事君如父，视后如母，哪有儿子参与议论废黜母亲的道理？&rdo;

一席话弄得瞻基面红耳赤，但他仍不死心，又问：&ldo;废后之事史册上有无议论？&rdo;

杨士奇道：&ldo;宋仁宗废郭后，孔道辅、范仲淹率言官数十人力谏，全部被罢官，这件公案至今悬诸史册，怎么说无议论？&rdo;

听他这么一说，瞻基益发不高兴，脸一沉拂袖而起，斥退了众辅臣。

瞻基为了扶正孙贵妃，铁了心要废掉胡皇后。但他还是想争取大臣们的支持，过了数日，又召张辅、杨士奇等入见，商议此事。

杨士奇被逼急了，推托道：&ldo;皇太后英明决断，此事应遵循太后圣断。&rdo;

瞻基却说：&ldo;朕与卿等商议，便是太后的旨意。&rdo;

杨士奇不再说话，但瞻基特别器重这位办事稳重的辅臣，他屏退张辅等人，单独留下杨士奇步入文华殿，推心置腹地密谕他道：&ldo;朕并非必欲废黜皇后，但事出不得已，卿务必为朕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rdo;

杨士奇知瞻基决意不可挽回，沉吟半晌问道：&ldo;皇后与贵妃平日关系如何？&rdo;

瞻基道：&ldo;二人彼此相睦，皇后在病中，贵妃常去看望她，可见彼此并无隔阂。&rdo;

杨士奇道：&ldo;若果如此，陛下不如开导皇后以病笃无子恐误宗嗣社稷，主动辞让皇后名位，如此方合礼法。&rdo;

过了几天，瞻基兴冲冲地召见杨士奇道：&ldo;卿的主意果然奏效，皇后听朕这么说，欣然答应主动上表请辞后位。虽然太后不同意这样做，贵妃亦坚辞不受，并说：&lso;皇后病愈后自然有子，我的儿子怎能先于皇后嫡子呢？&rso;然而皇后辞意坚定，她决意迁居别宫潜心向佛。&rdo;

杨士奇叹一口气道：&ldo;宋仁宗虽废郭后，然恩礼不衰，愿陛下善保始终，平等对待两位皇后。&rdo;

瞻基为他的忠诚感动，答应道：&ldo;朕依卿所奏，决不食言。&rdo;

宣德三年三月，瞻基郑重颁诏：

皇后胡氏，自惟多疾，不能承祭养，重以无子，固怀谦退，上表请闲。朕念夫妇之意，拒之不从。而陈词再三，乃从其志，就闲别宫。其称号、服食、侍从悉如旧。贵妃孙氏，皇祖太宗选嫔于朕，十有余年，德义之茂，冠于后宫。其生长子，已立为皇太子。群臣咸谓《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宣正位正宫。今允所请，册贵妃孙氏为皇后。

按诏书胡皇后的称号并未废黜，只是病中的她心灰意冷，主动迁出正宫，退居长安宫潜心向佛，赐号静慈仙师。皇太后张氏同情她的遭遇，常召她入清宁宫与自己同住。宫中饮宴时也让胡皇后座位靠近自己，居于孙皇后之上，常使孙氏怏怏不乐，瞻基也觉得尴尬。数年以后，对于废后一事瞻基也颇有悔意，自我解嘲说：&ldo;这是朕少年时的荒唐事。&rdo;

瞻基患病期间，孙氏每天都要带着皇太子祁镇前来问安。刚满七岁的祁镇天生好动，在父皇病榻前待不了多久就不耐烦了，孙氏只得让内侍宫女领他出去玩耍，自己则在御榻前侍奉，每每还亲尝汤药，殷勤侍候。她对瞻基沉溺后宫美色因而致病心知肚明，然而如愿当上皇后的她已心满意足；且兼自知年老色衰无法拢住皇上的心，也只得随他去了。现在她唯一关注的是自己生下的皇太子能够顺利继承皇位，那样自己就能以太后的身份继续主宰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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