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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总之，按南宋政府&ldo;胎养令&rdo;的精神，凡乡村与城市的贫困家庭，在妻子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可以到所在州县政府登记，申请政府救济。政府的救济包括：免除孕妇丈夫一年的徭役，有点像&ldo;陪产假&rdo;；蠲免生产家庭的丁税钱，即减税；以及发放生育补贴。现代政府也是这么鼓励国民生育的。

举子仓

尽管宋廷的&ldo;胎养令&rdo;要求所有州县均必须给辖下的贫困之家发放生育补贴，但由于财政资金紧缺，或因为吏治腐败，&ldo;胎养令&rdo;的实际执行难免打了一个折扣，如绍兴二十二年（1152），有臣僚反映：&ldo;顷常指挥州县，贫乏之家生男女不能养赡者，每人支钱四千，后给支义仓米一石。然近于临安市井穷民，未闻有得斗米千钱者，况于乡村与夫穷僻镇聚？&rdo;

为救&ldo;胎养令&rdo;之未及，南宋不少地方官员与士大夫又发起成立&ldo;社会化育儿公益基金&rdo;，叫作&ldo;举子仓&rdo;或&ldo;举子钱库&rdo;。

许多研究者认为，南宋&ldo;举子仓&rdo;是淳熙年间赵汝愚在福建率先创立的。赵汝愚的墓志铭记录道：&ldo;闽俗，生子往往不举。公创举子仓，凡贫不能举其子者，以书其孕之月而籍之。及期，官给之米，而使举其子，所全活甚众。&rdo;但实际上，&ldo;举子仓&rdo;非赵汝愚首创，早在绍兴五年（1135），由于福建路的建、剑、汀、邵四州&ldo;细民生子多不举&rdo;，地方当局遂&ldo;逐州县乡村置举子仓，遇民户生产，人给米一石&rdo;。此为南宋&ldo;举子仓&rdo;的先声。

后来赵汝愚就任福建安抚使时，又上书朝廷，请求推广&ldo;举子仓&rdo;之制：&ldo;许令于民户、寺观绝产田并与住卖，召人承佃，将所收租利与安抚司所置客庄及常平、义仓钱米通融，以充一路食子之费。&rdo;获得朝廷批准。自此，&ldo;举子仓&rdo;广布于福建路，如建安县有举子仓十所，瓯宁县有举子仓二十六所，浦城县有举子仓十二所，政和县有举子仓十一所。福建路之外，当然也有举子仓，如赵善誉在潼川路诸州设举子庄：&ldo;以羡赀给诸郡置庄，民生子及娠者俱给米&rdo;。

依福建模式，&ldo;举子仓&rdo;有固定的资金来源：一为没官田产的租息；二为常平仓的拨款；三为民间富人的捐献。赈济标准一般是：每户贫困产妇每产一胎，给米一石。一些设&ldo;举子钱库&rdo;的地方（如武平县）则发钱若干。

跟宋政府&ldo;胎养令&rdo;的财政补贴属性不同，&ldo;举子仓&rdo;实际上就是一个具有绅办性质的公益基金。虽然&ldo;举子仓&rdo;的普及有赖于地方政府的倡导、扶持与资助，但在&ldo;举子仓&rdo;的建设过程中，更离不开地方士绅的支持与参与。主持&ldo;举子仓&rdo;日常运作的通常也不是官方，而是地方士绅：&ldo;举子仓亦仓也，然非官司所掌，其原出于乡先生及乡大夫。&rdo;地方政府一般只充任&ldo;举子仓&rdo;的监管者。

如荆湖南路桂阳军的&ldo;举子仓&rdo;，其管理制度是这样的：&ldo;军委司法，县委丞、簿充提督官；军请寄居（指致仕居乡的士大夫）一员，每乡请诚悫、慈良寄居或士子一员，充收支官；军令本学保明士两员，每都（疑为县）请谨审不欺士人两员，充附籍官。妇人有孕五月，供报附籍官；至生子一日，赴收支官请米七斗，周岁再支三斗。……军据提督月申，半年类聚申提举司。&rdo;

翻译过来，就是说，桂阳军（军为州一级政府）委派一员司法官担任整个州郡&ldo;举子仓&rdo;的监管官，下面每个县则委派县丞或主簿担任该县&ldo;举子仓&rdo;的监管官；同时，州郡政府与各乡&ldo;举子仓&rdo;又分别聘请一位居乡士绅任收支官，负责仓粮的收存与发放；州郡政府与县政府再分别聘请两名士绅任附籍官，负责审核和批准居民生育资助的申请与登记。怀孕妇女之家，在胎儿五个月大之后，可到附籍官那里登记，申请补助；到孩子出生后，便可以拿着登记凭证到收支官那里领米。请注意，&ldo;举子仓&rdo;生育补助的申请与发放是分离的，由相互独立的两组人员负责。监管官按月检查全郡&ldo;举子仓&rdo;的申请与收支情况，并报告知军。每隔半年，知军再报荆湖南路的提举司备案。应该说，南宋&ldo;举子仓&rdo;的管理制度已相当完备了。

这一管理模式，可以概括为&ldo;绅办官督&rdo;。这也是宋代诸多民间公益组织的常见管理模式，如史浩设立的乡曲义庄（济贫机构）、朱熹创立的社仓（农村小额低息贷款），均采取&ldo;绅办官督&rdo;的方式。尽管南宋后期，&ldo;举子仓&rdo;因管理不善、日久生弊而出现了种种问题，但我们必须承认，&ldo;举子仓&rdo;制度的推行，让无数婴儿在降生之后得以免被溺毙、遗弃，称得上&ldo;功德无量&rdo;。

贫民生子而无力抚养，政府与社会运用国家财政与公益基金助其养育，这是名副其实的&ldo;社会抚养费&rdo;。

宋代的&ldo;留守儿童&rdo;问题为什么不严重？

&ldo;留守儿童&rdo;显然是社会有了频繁的流动性之后才可能会出现的产物。如果是一个没有多少人口流动、人们安土重迁的静态社会，肯定不会有&ldo;留守儿童&rdo;的问题。朱元璋时代堪称是静态社会，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井然有序。而11至13世纪的两宋时期则是流动性十分活跃的时代，士农工商全都卷入到社会流动中，士人&ldo;必游四方，尽见人情物态，南北风俗，山川气象，以广其闻见&rdo;；农人&ldo;释其耒耜而游于四方，择其所乐而居之&rdo;；工匠从五湖四海涌入城市，在街巷&ldo;罗立会聚，候人请唤&rdo;；商人不远千里，&ldo;舟舡往来兴贩&rdo;。很多富人亦&ldo;皆侨居寄处，至或假赁舍宇&rdo;。那时候人口流动的规模虽然不如今日之大，但肯定也已经催生了一部分&ldo;留守儿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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