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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静静摇撼树梢,大片雪花自空中旋转而下,轻柔幽静。
何志斌收回视线,跟着一群人往另一个方向走,背后,车的引擎声飘然远去。
白茫茫的道路在尽头缠绵交叉,纷扬的雪纸片一样扑来。后视镜里,男人的轮廓在暗夜下很快变得模糊。淡淡移开视线,钟亭望向窗外。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何志斌的奶奶上星期刚出院,这星期又被送了进去。老人不想在医院里面住,每天都要回家。
&ldo;隔壁床打呼,每天夜里跟响雷一样。&rdo;趁着隔壁病人被推过去做检查,老人压着声音跟何志斌抱怨。
一场大病后,老人身体整个垮了,和之前判若两人。除了身体,连脾性也有些变了。几十年一直是唯唯诺诺的性格,现在反而像个老小孩,变得有些自我。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会直接说了。
何志斌倒是喜欢她这样。
医生是这么说的:八十古来稀,到这个年纪,出个什么状况,基本就是大势已去。他们会尽力保,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回家不到三天,保姆说老太太喊心闷,何志斌立马又把她送进来。医生一查,还是老问题,急救后送入病房。
&ldo;你自己打呼也响,不要嫌你嫌他……&rdo;何志斌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停了停,看看老人皮垮垮的脸,缓和了点语气,&ldo;最近床位紧,没单间,等下有单间空出来就给你换,再忍个两天。&rdo;
老人眼睛看着空气。
&ldo;你这边还缺什么不缺?&rdo;
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何志斌哼笑,&ldo;问你也问不出个名堂。&rdo;
老人看看他,&ldo;你跟小钟又不谈了?&rdo;
何志斌头也不抬:&ldo;嗯,你又开始乱烦神了。&rdo;
她现在不怕他,&ldo;我们这个年纪哪个没有抱重孙孙,我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rdo;
&ldo;要重孙还不容易,等到明年,我给你抱上十个八个。&rdo;
老人疲惫地笑了下,他很久没这么逗过她了。
&ldo;我的狗呢?&rdo;
&ldo;让何家俊先养着了,这些你也不用烦,猫啊狗的,饿不死。你把你自己顾顾好。&rdo;
&ldo;家俊怎么还不回学校上学?&rdo;
&ldo;不是跟你说过了,快寒假了,下个学期回。&rdo;
昨天何家俊刚来看她,前脚走,她后脚忘。
&ldo;志斌啊……&rdo;恍惚间,老人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何志斌停住手上动作,看向她。
时光一下子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在外面闯祸惹事,她拿他没办法,就这么无奈地叫他的名字,&ldo;志斌啊……&rdo;
看着老人浑浊的目光,何志斌说,&ldo;有什么话,你交代吧。&rdo;
盯着虚无的空气,老太太声线颤抖,嘱托他:&ldo;你弟弟他还小,你以后一定要多照应着他点,多帮帮他。啊?&rdo;
何志斌沉声,&ldo;我答应你。他是你家孙子,以后无论怎么样,我肯定帮你何家把这条脉留好。&rdo;
他懂她的心思。她不说,他也会做到。就算是为了还她的恩,他也会把何家俊顾好。
鼻子一酸,老太太眼眶泛红,瘦骨嶙峋的手拍了下他的手背,&ldo;他是我孙子,你不是?你想想你小时候多不听话,都是我一顿顿打出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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