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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有些黯然,正想调回视线,忽而脑中电光火石,他警觉顿起。
“这些流民中没有老弱妇孺。”
尉戈低语。
“是,都是青壮男子,这些人两三为队,分散却又不凌乱,不合常理,”李俊早拧起了眉,面色严肃。
“快通知侯爷。”
几天前收到风声,有人要截杀宁远侯,这几日的平静险些让他们都以为危机已经度过。
“已经通知了。”
一匹快骑从后方插上前,是个浓眉高壮的侍卫:“李哥,小侯爷说莫要草木皆兵,流民不过近百人,个个面黄肌瘦,难道还能敌过我们两百多的侍卫吗?”
李俊平日在侍卫中颇有威信,这传话的青年侍卫硬着头皮把刚才侯爷一番斥责说地极为柔和。
李俊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他躲在后头倒是自在。”
青年侍卫不敢接话,放慢马速靠后。
李俊转过头,说道:“尉戈,我看情况有些蹊跷,你现在假冒侯爷,可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
他点头。
李俊见他面色不改,沉稳有度,心中暗叹,口上说道:“尉戈,前几日路遇流民,有个落单的姑娘,品貌十分不错,小侯爷便叫人虏了来,今日还带着那姑娘在后面的马车里快活着呢,这样的主子,我们却要为他卖命,这……这真的值得吗?”
尉戈一怔,唇角泛起微微弧度,笑意苦涩:“大哥,这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吗?”
“难道真是时也,命也?”
李俊苦笑,“即使你我才华出众,也拗不过一个命字。
他再怎么荒唐,生在王侯之家,也得多方庇佑,哼哼,这就是命,不服也不行吗……”
无人回答他的话语,队伍依然徐徐前行,接近峡道,迎面走来那些流民,模模糊糊的灰黑色,远远的像一团墨色,在这葳蕤茂盛的夏日里,有着说不清的一股子寥落。
距离近了,侯府的侍卫们恍惚听见一阵呜咽的低泣。
尉戈凝神倾听,那低低的泣声依稀是一曲: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徐徐晚风夹着沉郁的歌声,丝丝缕缕地渗进每个人的耳里,格外凄凉。
这群离乡避难的民众在唱黍离之悲?
歌声哀伤,如泣如诉——何况这本就是一首忧时伤世的诗歌。
他心头一阵恍惚,定定地看着前方。
风里混着丝丝的湿润气息,流民模糊成一团,看不清楚面目。
“尉戈,”李俊见他伸长了脖子要往车外看,低呼提醒,“小心为上。”
“古道,流民,黍离……大哥,让兄弟们戒备,前方多有诈。”
普通百姓如何会唱黍离,又如何会在侯爷出行的队伍前吟唱。
李俊立刻吩咐下去,侍卫们精神一震,开始警惕。
歌声缭缭不绝,似有似无,渐渐离地侯府近了,那些低头赶路的流民却自顾行路,并无半分异状。
尉戈眉心深深拢起,深感不安,眼看着队伍就快要和流民正面迎上。
“水患肆虐,是昆州之难,宁远侯爷,亦昆州之难……”前方忽起一声清啸,随之高声吟道。
尉戈和李俊心神一颤,眼光如炬,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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